這日,周青正坐在辦公室批閱文件,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周總嗎?我是涂勇?!?p> 周青花了一秒鐘回憶起涂勇是何人,于是道:“是我。你……最近挺好的吧?”
“我很好,但是周總,你現(xiàn)在能不能立刻來趟我們醫(yī)院?”
“你們醫(yī)院?”“對,你不是介紹我去衛(wèi)校讀書嗎?現(xiàn)在我在市人民醫(yī)院實(shí)習(xí)?!?p> “哦,那太好了,恭喜你。”“先別急著恭喜我了,你再不來就來不及了?!?p> 涂勇在電話那頭簡單向周青說明了情況,周青聽完后,電話已從她手中滑落在地。
陸白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前,程素敏含著淚對他道:“小陸啊,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我們家都會養(yǎng)你一輩子的?!?p> 程素敏的話,陸白毫不懷疑。
唯一令陸白感到遺憾的是,沒能在手術(shù)前見周青一面。當(dāng)然,當(dāng)初是陸白提出,不讓程素敏將此事告訴周青和周立民。
其實(shí)最初陸白提出要捐腎給周立民,程素敏也是反對的。程素敏說:“這怎么能行?你還那么年輕。最關(guān)鍵的是,你們還沒生孩子呢。”
陸白說道:“周青本身就不想要孩子,更何況……現(xiàn)在對于咱們家里來說,爸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陸白一意堅(jiān)持,程素敏這才同意下來。
靜脈麻醉起效前的最后一刻,陸白心想:“青兒,我總算能為你做一件事了。”
陸白醒來睜眼的瞬間,看到周青正坐在自己面前。陸白被嚇了一跳。
但他隨即對周青笑笑,又低頭去查看自己腹部的刀口。
當(dāng)他摸到自己的腹部時(shí),又被嚇了一跳,自己的肌膚光滑平整,完全沒有開過刀的痕跡。
陸白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但麻藥的效力沒有完全過去,他感覺一陣頭暈,又被迫躺了下去。
周青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說道:“陸白,我跟你說件事。你要是怨我、恨我,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我絕無怨言?!?p> 陸白迷惑地看向周青,周青說道:“我爸現(xiàn)在正在做腎臟移植手術(shù),只不過,用的不是你的腎臟?!?p> 陸白驚道:“那是誰的?”周青道:“我之前接到醫(yī)院的電話,說有個患者因?yàn)檐嚨湆?dǎo)致重傷,送到醫(yī)院搶救,搶救無效瀕臨死亡,需要家屬簽字同意是否捐贈器官?!?p> “他未婚,無子女,父親已經(jīng)故亡,生母多年來失聯(lián),除此之外,再沒有直系親屬。他在世上唯一的親屬就是他的表哥,只不過當(dāng)時(shí)他的表哥已經(jīng)被注射了靜脈麻醉,完全失去了意識。腎臟移植的黃金時(shí)間很短暫,所以我……作為他的表嫂,簽署了同意書,把他的腎臟……移植給了我爸。與此同時(shí),我還捐贈了他的眼角膜,給了一位失明的患者?!?p> “陸白,”周青頓了一頓又道:“我知道我這么做你會恨我,但是如果讓我重選一次,我還是會這么做。因?yàn)槲也荒茏屇闶艿饺魏蝹Α!?p> 陸白驚駭不已,半晌方才顫抖著嘴唇,問道:“杜強(qiáng)……他是怎么死的?”
“與其說是車禍,倒不如說是人禍。他喝醉了酒,卻強(qiáng)要開車,他駕車帶著他的一位朋友上路,在高速公路上逆行,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一輛小轎車,對面車上有三個人,是一家三口。兩輛車,五個人,無一幸存?!?p> 這算是清門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周青給陸白講述的時(shí)候,全清門各大媒體正在滾動播出這則事故新聞。
說實(shí)話周青心底里并不覺得她這么做愧對陸白,她反倒是覺得自己一家對于那無辜的一家人罪無可恕,雖說她第一時(shí)間就給受害者家屬支付了巨額賠償金,但她還是無法消弭她自己心中的罪惡感,因?yàn)樵俣嗟腻X也買不回來命。當(dāng)她看到受害者家屬痛不欲生的哭泣時(shí),她在心里想:“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