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最終以何二在悅來客棧定下酒席,向所有人賠禮道歉,并保證會將房子重新建好,孫吉又重新幫何二換了一間房而暫時結(jié)束了,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這肯定是暫時的,待到明日天明,只怕何二的麻煩才真正開始呢。
果然,第二日天剛放亮,東升客棧的后門邊敞開了,跟隨何二一起來的那個名叫蔣銘的小伙計,借著微微的亮光,便趕著驢車,神色匆匆的離開了東升客棧,沿著大路向新安縣城的方向趕去。
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孫吉,心中更是替何二感到著急與嘆息,原本何二是穩(wěn)穩(wěn)的壓著這個叫蔣銘的小學(xué)徒的,但這回出了這般大的差錯,只怕今后何二的日子要難過了。
事情的發(fā)展似乎也在印證著孫吉的猜測,傍晚,清晨才趕著驢車離開的那個蔣銘,又趕著驢車回來了,只不過,清晨離開時孤身一人的他,此時回來了,驢車之上卻還坐著一個人。
來人自然就是何二的東主,新安縣中小有名氣的蔣記綢緞莊的東主蔣欽。
何二鬧出來的亂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蔣欽的到來在孫吉等人看來,應(yīng)該更多的還是出于對何二的不滿,只怕這一回,何二的下場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慘啊。
接下來的發(fā)生的一切也正如孫吉所猜測的那樣,蔣欽在來到窯鎮(zhèn)后便一臉鐵青的將何二叫到了客房之內(nèi),而緊接著不久后,客房內(nèi)便傳出了蔣欽的高聲怒罵,夾雜在其中的,還有十分清脆的把掌聲。
孫吉雖然有心想要勸阻幾句,但一來這畢竟是人家蔣記關(guān)起門來討論的“家事”,他一個外人總不好貿(mào)貿(mào)然的闖進(jìn)去,二來,何二這一回其實(shí)闖下這么大的禍,說實(shí)話其實(shí)和他也有不少的干系,畢竟,何二之所以會喝醉,還不是因?yàn)楸粚O吉、李大力二人灌得。。。
所以,孫吉躊躇了半天后,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對何二說聲對不起了。
客房之內(nèi)的怒罵與巴掌聲持續(xù)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等到房門再次打開之時,只有蔣欽一人走了出來。
“蔣東家,”看著過了半天依舊不見出現(xiàn)的何二,孫吉心中有些慌張,這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蔣欽,下手這般狠,不會失手把人給打昏了吧?“何兄弟他?”
“不好意思,驚擾到孫掌柜的了,”蔣欽面帶歉意的沖著孫吉拱了拱手,“不過,這一回何二他枉顧我對他的信任,竟然犯下這般大的過錯,將價值不菲的綢布?xì)У袅瞬簧?,竟然還差點(diǎn)釀下大錯,我豈能饒了他?!闭f起何二,蔣欽的臉上忍不住露出怒色,顯然此時心中的憤怒有些壓抑不住,“而且昨夜驚擾到眾多鄉(xiāng)鄰,我怎么還敢讓他再驚擾諸位鄉(xiāng)鄰,所以我讓他呆在房里好好反省反省,至于向諸位鄉(xiāng)鄰賠罪的事,還是讓我這個管教不嚴(yán)的東家來做吧。孫掌柜,我已令蔣銘去悅來客棧置辦酒宴去了,還請您不要推辭,隨我一同前往,也算是我給您賠罪了?!?p> “蔣東家真是太客氣了,”孫吉臉上有些羞愧,“說起來,昨夜的事情,其實(shí)我也有責(zé)任,若不是我拉著何兄弟多喝了幾杯,他也不至于。。?!?p> “孫掌柜不用再替他開脫了,酒宴馬上便要開始了,還要勞煩孫掌柜,現(xiàn)在就帶我去邀請昨夜受到驚擾,前來幫忙的鄉(xiāng)鄰才是。”
“好吧,”看出蔣欽心中依舊對何二充滿了不滿的孫吉,心中嘆息一聲,只得作罷,“蔣東家請跟我來?!?p> 悅來客棧二樓,東升客棧附近的幾戶商戶、人家齊聚,昨夜的驚魂時刻,在座的這些人差不多全都是過去幫了忙的,所以此時接受邀請,前來參加酒宴,倒也沒有太多的不好意思。
只不過,宴會的主人,卻從給眾人賠罪、道謝的何二,變成了蔣欽,眾人心中卻有些五味雜陳。
就和孫吉一樣,在這些人的眼中,這一次只怕何二要倒大霉了,別說二掌柜的地位了,毀掉了那么多的好綢布,只怕這下半輩子,都要給蔣欽做牛做馬了。
就在眾人心中在為何二的下半輩子感到悲嘆的時候,何二本人卻壓根沒有半分要在下半輩子給別人做牛做馬的意思。
雖然配合著蔣欽演了一場戲,為了足夠逼真,他的臉上的確挨了蔣欽不少的大巴掌,此刻看上去有些凄慘,但他的眼神卻并沒喲絲毫的頹唐之色,相反,看上去有些熠熠生輝。
昨夜他與蔣銘定下計策后便立刻開始執(zhí)行,成功的燒毀了大半個屋子之后,與他有“矛盾”的蔣銘便在清晨回去將事情稟報蔣欽去了,當(dāng)然,這只是其他人心中的想法,蔣銘的確是回去向蔣欽回報消息的,但其回報的卻是王金寶的莫名失蹤以及兩人這幾天的發(fā)現(xiàn),還有二人定下的計策。
蔣欽果然也沒有辜負(fù)何二的“付出”,在聽到了蔣銘的回報后,便立刻做出了布置。
他自己跟隨蔣銘前來,代替何二這個罪人邀請附近的商戶、人家,據(jù)點(diǎn)中的得力人手,則偷偷的綴在后面,等待下一步的行動。
而這下一步的行動的指揮權(quán),蔣欽自然交到了何二手中。
這一次只要查清楚了王金寶失蹤一事便是大功,身為主官的百戶蔣欽,沒有必要去搶何二這個得力手下的功勞,丟了身份,容易被上面的上官看不起不說,還會失了人心。這些門道,蔣欽這個在東廠中沉浮了多年的老油條,心知肚明。
更何況,按照蔣銘的回報,悅來客棧或許才是這一次調(diào)查的關(guān)鍵不是嗎?
換上蔣銘帶來的夜行衣,何二謹(jǐn)慎的從東升客棧的后院躍了出去,盡管此時附近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被蔣欽請去悅來客棧參加酒宴了,但何二依舊不敢太過大意,同樣歷經(jīng)了不少風(fēng)雨的他,看過實(shí)在太多因?yàn)榈靡舛涞泥駠魅氇z,甚至身死族滅的場景了,他可不想成為其中之一。
“檔頭!”按照蔣欽的命令,何二很快的離開了窯鎮(zhèn),抵達(dá)了窯鎮(zhèn)東面的道路,下一刻,跟隨蔣欽悄然抵達(dá)的十名好手,自隱蔽處來到了何二面前。
“嗯,”躊躇滿志的看著一圈面前的這些熟悉的手下,何二點(diǎn)了點(diǎn)頭,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