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城城西,數(shù)百梅斯城的子民正在修城墻。
修城墻的事一直沒放下,哪怕昨天修酒館的時候,修酒館只用一百人,想要干活吃飯的可不止一百人,為了不讓城里餓死人,羅金是向全城施粥的,每人每天一碗野菜粥,參與修城墻的則有三碗野菜粥。
酒館的事完了后,那些昨天被選去修酒館的人,也都回到了這處工地,繼續(xù)參與修城墻。
“你們說,城主他是不是瘋了?”
“之前老城主,就是被嚇病的,直接病死了……”
“羅金大人看起來年紀(jì)可不大?!?p> “估計是被嚇的,這兩天干的什么事……”
“聽說酒館開業(yè)后,城主大人就一直躲在里面不出來,老鮑勃過去送新椅子的時候都看到了,說城主大人對著桌子傻笑……”
“他好像也沒想著,怎么對付強盜?!?p> “不懂他為什么一定要修酒館?!?p> “再怎么也比老城主強,至少沒為難咱們,前陣子哪天不餓死人,羅金大人還給咱們吃的呢?!?p> “不過聽說,糧庫的食物不多了,根本撐不了幾天。”
“有吃的有什么用,強盜要來了,他不想著怎么解決,還非要修酒館開業(yè),強盜來了怎么辦?”
“他可能真的瘋了吧?!?p> 干活的人動作都很慢,你一言我一語的,時不時的交流幾句,一個個全都愁眉不展,平民一般是不敢隨便討論貴族的對錯的,被人聽到了舉報可不得了。
但現(xiàn)在,這群處在絕境中的梅斯城子民,實在是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想法,他們懦弱而麻木,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剩下在私下里嚼舌頭了。
“都胡咧咧什么呢?快點干活!敢背后說城主大人的不是,不要命啦?!”
監(jiān)工的阿瑟隊長聽到越來越多議論聲,不由喊了起來。
一下子安靜了。
之前說話的那些人都閉嘴,老老實實干活,也是沒什么力氣,所以干的一如既往的慢。
“讓你們干什么就干什么,沒餓死你們是城主大人仁慈,怎么都還不知足呢?快點干活!磨磨蹭蹭的……”阿瑟隊長一陣發(fā)脾氣,越說越難聽。
一時之間,工地只有阿瑟一個人的聲音。
持續(xù)了好一陣。
阿瑟罵夠了,還很氣的樣子,摘下帽子給自己扇風(fēng)。
“阿瑟叔……”突然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大起膽子朝阿瑟說話。
“有屁快放!”阿瑟直翻白眼。
“您知道城主大人,為什么要修酒館嗎?”這人問,說著還放下了手里的石頭,周圍其他人也都聽到了,停下了,望著阿瑟隊長。
“你,你問題怎么這么多?是你該問的嗎?”阿瑟隊長有些說不上來的口氣,所以才罵人,但他眼珠一轉(zhuǎn),好似就想到了。
“你們懂個屁,城主大人的深謀遠慮,你們當(dāng)然不明白!”
越來越多人停下干活,都看著阿瑟,想要聽阿瑟說出點什么內(nèi)幕。
阿瑟隊長掃視了一下,頓了頓道:“既然你們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們!實際上,城主大人要修酒館……是為了招待鬣狗團。”
“招待鬣狗團?”
“招待鬣狗團?”
“都別打岔!聽我說!”阿瑟隊長連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鬣狗團雖然是強盜,但他們不僅僅要錢,也要臉面!臉面懂嗎?咱們平民都看不起強盜,貴族更看不起!”
“你們想想,要是一個貴族子爵,就是咱們城主,親自熱情招待鬣狗團,給足鬣狗團面子,要多隆重有多隆重,鬣狗團受到貴族禮遇,你們說,他們是不是也得給城主大人點面子?”
“強盜是不講道理,但他們也不會輕易殺貴族,可能會引來主城軍隊的討伐,老城主皮埃爾大人,都被逼成什么樣了,可也不是被強盜殺的,而是自己病死的?!?p> “皮埃爾大人三個兒子,慕斯少爺、德倫少爺、塞納少爺,可都是被強盜所殺!為什么強盜敢殺皮埃爾大人的兒子,卻不敢殺皮埃爾大人?”
“就因為皮埃爾大人是貴族子爵!”
“沒有深仇大恨,強盜團是不會殺貴族的,貴族給他們臉面,他們說不定還會受寵若驚,到時候就好談了??!”
“所以說,城主大人修酒館,還收了那么多酒,是為了招待鬣狗團,好跟鬣狗團談判,為咱們爭取更多時間,懂了嗎?”
阿瑟隊長說的口都干了。
其實他是瞎猜的。
他要安撫民心。
而且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眾人聽阿瑟說完,有的恍然大悟,有人還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行了行了,知道了就快干活吧,別偷懶,快點!”阿瑟隊長又?jǐn)[手道,一副懶得再多說的口氣。
遠處屋頂上。
高級武士阿爾吉儂聽到了阿瑟隊長的言論,一直到阿瑟不說了,他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轉(zhuǎn)身躍下屋頂,消失在了巷子中。
幾分鐘后。
老礦工酒館,角落里的23號桌,羅金正在吃午餐,快要吃完了。
“大人。”阿爾吉儂匆匆進來,走到羅金身邊,一陣低聲耳語,“剛剛聽到阿瑟隊長……”
阿爾吉儂與奧布里都是半路投奔來的高級武士。
因為這兩個人原本都與梅斯城沒什么關(guān)系,所以羅金反而更信任他們,這些天除了讓他們巡邏外,也讓他們注意城內(nèi)的言論,注意一些異常的人。
本意是擔(dān)心城里有奸細。
或者有人迫于壓力投靠強盜。
所以阿爾吉儂在聽了西墻那邊的言論后,就來向羅金匯報了,他說了民眾對羅金的討論,也重點說了阿瑟隊長之后怎么跟民眾說的。
他覺得這件事得向羅金匯報。
倒不是懷疑什么。
而是他知道,羅金根本就沒跟任何人說過為什么修酒館,因為他都沒跟老管家巴德說過,巴德的憂慮,以及對羅金行為的不理解,阿爾吉儂是看在眼里的。
連老巴德都不知道羅金為什么修酒館,阿瑟那老頭怎么能知道?
羅金聽完,表情古怪。
阿瑟果然有意思。
他不是覺得阿瑟假傳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問題,因為感覺得出阿瑟是在安撫人心,他是覺得,阿瑟所說的修酒館的原因,這個想法……有點東西啊!
羅金想著放下了刀叉,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而后對阿爾吉儂道:“把阿瑟叫過來?!?p> ******
與此同時,數(shù)十里外的綠野大森林,邊緣地帶。
“伊本,感謝你們父女這次的幫助,若不是有你們的幫助,我們這次很難抓住大盜巴倫?!?p> “哈哈哈哈,弗雷德,說什么客氣話,我不過是幫了一些小忙,再說,你們付錢了不是嗎?”
“你總是行蹤不定,也不知道我們下次什么時候能再見。”
“有緣自然會再見面,再會吧我的朋友?!?p> 兩伙人正在告別。
一方四個人,一方兩個人。
四個人這邊,為首的是一個身背巨斧,長得又高又壯,容貌甚是粗獷,滿臉胡須,棕色的頭發(fā)還梳著雜亂的辮子。
他們還有幾匹馬,其中一匹馬上掛著一個被綁起來昏死過去的人。
兩個人這邊,是兩個穿黑袍的人,看身形是一男一女,女的兜帽遮面,看不到容貌,男的倒是摘下兜帽了,是一個消瘦俊朗的中年人。
雙方寒暄告別,粗獷男人不斷感謝俊朗中年人,之后又對俊朗中年人發(fā)出了邀請。
“伊本,不如與我同行如何?你與緹娜居無定所,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至少……”
“不必了!弗雷德,我們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
“那……再會吧朋友?!?p> “再會!”
俊朗中年人戴上兜帽,轉(zhuǎn)身正要上馬,卻突然停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看向粗獷男人道:“弗雷德,我們?nèi)ズ纫槐趺礃??算是……最后的告別?!?p> “好??!”弗雷德很想拉攏一本,聽伊本這么說,他很高興,不過又驟起眉頭道:“比倫城距離這里很遠,我們趕過去可能要……”
“不必去比倫城?!币帘敬驍嗟?,“我記得西北方幾十里外,有一個盛產(chǎn)果酒的小城,好像叫梅斯城,我十多年前曾路過那里,那里的酒很不錯,人也很熱情……”
“父親,您不是戒酒了嗎?”一旁身披黑袍的女孩突然低聲道,她很疑惑,戒酒多年的父親竟然想要喝酒告別,而且竟然還能記得十多年前路過的小城。
就算他記性好,他突然想喝酒,也是奇怪的。
“哈哈哈,緹娜,我與你父親下次見面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面,就讓他破例一次。”弗雷德大笑著道。
“好吧,弗雷德叔叔?!焙谂叟o奈道,不再多說什么。
“走!”
“走,去梅斯城!”
眾人上馬,直奔梅斯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