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ㄊ唬┮馔怆娫?p> 龔雅內(nèi)心有很大把握,這祁梅肯定就是蔣娜的孿生妹妹,因?yàn)槭Y娜就是衡德縣的人。如果祁梅找到自己的母親和姐姐,總算有了親人,她有了更多人的疼愛。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林凱,她已經(jīng)是舉目無親了,如果母女相認(rèn),那該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光頭,你打聽的信息有結(jié)果嗎?”
“沒有更多,我母親只說當(dāng)年她丈夫說把孩子丟在路邊,后來再去看就不見了女兒。哎!反正那個男人是不負(fù)責(zé)任的,是和個嗜酒如命的男人,最后還是醉酒意外死亡。我母親說恨死他了!”
光頭那邊也沒有問到更多消息,因?yàn)槭Y娜母親當(dāng)年只知道那個小女兒被丈夫遺棄在路邊了,是外縣的,至于什么地方,丈夫一概不提,絕對守信保密,到死也沒說出來。
窗外月光入戶,夜深了,龔雅睡不著覺,她在想如何給祁梅說起這件事。龔雅和丈夫永林商量后決定要找個機(jī)會給祁梅打電話,這是個尋親的機(jī)會,有必要讓祁梅來一趟深圳。
再說說祁梅和林凱的現(xiàn)在吧。
一到冬季,人們腰疼腿疼病就會增多,林氏按摩店的病人很多很多,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病人前來就診,有腰疼腿痛的,有風(fēng)濕關(guān)節(jié)病的,也有意外扭傷拉傷的……
自從祁梅帶著孩子和林凱結(jié)婚以后,兩人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恩愛甜蜜,按摩店的生意越來越好,店面也由原來的兩間變?yōu)樗拈g,后院還設(shè)有病房床位十幾個。
祁梅也學(xué)會了簡單的按摩扎針理療技術(shù),她聰明漂亮,為人友善,關(guān)心病人。她還專門給長期患病,疼痛難忍,行動不便的老人免費(fèi)做午餐。因?yàn)橛械牟∪嗽缟蟻砹撕?,上午下午都要理療,或者有的上午沒有輪到按摩,就留下來等到下午再看,所以中午時,祁梅就會免費(fèi)讓老人們隨便在店里吃頓飯。
一來二去,老人們都夸祁梅有愛心,很會來事。相互介紹病人前來就診,生意就越來越好。
祁梅的婆婆也改變了對她的看法,高興得合不攏嘴,對祁梅視如親閨女,可是婆婆患有三高病,腰疼病,重活不能干,只能看個家門和孩子,有時打掃個院子衛(wèi)生。
公爹是在祁梅來到他們家的第二年患心臟病去世了。老頭子去世后,她婆婆也是抑郁傷心,身體也越來越差了,家里的事現(xiàn)在基本都是祁梅操心的,洗衣做飯,接送孩子,給林凱當(dāng)助手。
幸福就是每天舒心地忙碌著,幸福就是在歷經(jīng)困苦之后的光明。
院落很干凈,前面門店內(nèi)的床位擺放得整整齊齊,每個小床上都鋪上了淡藍(lán)色的床單和被褥。祁梅每天晚上都會清潔整理一遍,然后早上起來噴點(diǎn)香水,祛除膏藥味。
按摩店內(nèi),林凱穿著白衣大褂正在給一位老人理療扎針,動作熟練內(nèi)行。他像一個救世主,又像一位善人,至少對于那群疼痛難忍,對生活近乎絕望的老人來說。
老人脊柱有問題,癱在床上幾個月了,不能翻身,他自己都說生不如死。這不,經(jīng)過林凱的理療按摩,現(xiàn)在能翻身坐起來了。每天林凱還得給老人艾灸,針灸,按摩,不厭其煩,老人白天在這里治療,晚上才能回家。
林凱剛忙完這個病人就馬上給一位年輕的女子按摩,這位姑娘是腰椎摔傷了,在醫(yī)院治療幾個月了,總會感到有后遺癥,陰雨天就會困疼難忍,直不起腰。
這女子長得很俊美秀麗,白皙臉龐,身材瘦高苗條,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是衛(wèi)校剛畢業(yè),在市區(qū)一家私立醫(yī)院當(dāng)護(hù)士打針,自己的腰椎一直沒有好徹底。
這不,聽別人說林凱的按摩技術(shù)好,就來試試?yán)懑熞欢螘r間。她一周三次來按摩店找林凱按摩理療,性格開朗,加上她也懂一點(diǎn)醫(yī)學(xué)常識,就經(jīng)常和林凱夫婦談?wù)?,總是有說有笑。她一來店里就充滿快活的氣氛,“林哥長,林哥短”地叫個不停。
“林哥,你這生意這么好,幫手太少,你應(yīng)該再招聘兩位助手,或者光會針灸拔罐理療的也行。起碼你能有時坐下來歇歇,緩緩氣?!?p> 女子一邊說著話,一邊趴在床上被林凱撩起上衣露出脊背,扒下褲子露出上臀,全然不顧女孩子應(yīng)有的矜持與羞澀。林凱也只能紅著臉進(jìn)行按摩,針灸,雪白的皮膚在她咖啡色的外衣映襯下格外耀眼,那種白直刺林凱的眼。
林凱低著頭只顧忙,滿臉通紅,額頭上的汗珠晶瑩發(fā)亮,只是敷衍應(yīng)了幾聲:“嗯!是啊,可是現(xiàn)在人不好招,很難遇見?!?p> 林凱用手在女子身上,臀部上方摁來摁去,然后又用理療器械放在女子脊柱底部震動按摩,半個小時候,又開始拔罐。
這時祁梅過來了說:
“我來吧!你去給那個大娘看看,她等了好長時間了?!?p> 林凱才直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離開了……
祁梅的兩個孩子也長大了,兒子小竹林也已經(jīng)七歲了上學(xué)了,女兒都上初中了。這天,天氣晴朗,冬日的陽光讓人倍感溫暖,祁梅騎著車把兒子送到小學(xué)門口,就在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她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喂!雅姐,你咋可有空跟我打電話了?我可想你了!”
是龔雅打來的電話。聽著龔雅的聲音,一陣寒暄問候之后,祁梅的臉漸漸變了,她猛地一驚,紅一陣青一陣,然后就再也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聽著龔雅在電話那頭說話。
很長時間祁梅才回了一句:“姐,你說的不是夢話吧!你別開玩笑了,不可能吧?”
心臟在急劇跳動,眼睛一陣發(fā)昏,電話那頭龔雅再說什么,祁梅都沒有記住,只覺得耳朵內(nèi)全是嗡嗡的鳴聲。
公路邊涌滿了從樹上落下的枯黃葉子,風(fēng)一吹來,樹葉裹住了祁梅的腿和腳,又反撲到她的上身,樹葉里夾雜著塵土,撲著她的臉,迷著她的眼睛,她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熬得發(fā)紅的眼睛。
好長時間祁梅又說:“那好吧,讓我考慮一下,我這幾天先準(zhǔn)備一下再說?!?p> 祁梅像掉了魂似的,渾身發(fā)抖,推著車子烏龜似的在馬路上走著。她半信半疑,似乎沒有一點(diǎn)思想準(zhǔn)備,這三十多年從來沒有人跟她提過她親生母親的事,她也渴望親情,但從來不敢奢望。
如今她不知道怎樣對林凱傳達(dá)龔雅帶給她的信息。
二十分鐘的路程,祁梅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走回家。按摩店里的病人都在那里坐著等待,林凱忙得不可開交,祁梅回到家里一臉茫然,徑直走向后院里的臥室里,她坐在那里臉色難看,一陣發(fā)青。
“祁梅,你趕緊給5號針灸,拔罐!”
祁梅沒有聽到,也沒有應(yīng)聲。她只是盯著眼前的地板發(fā)呆。
“祁梅!你在屋里干啥哩!趕快出來!”林凱聲音更大了。
“好的,我聽到了!”祁梅連忙平靜一下自己煩亂的心,走了出去。
一上午,祁梅給病人拔罐,貼膏藥,都很少說話,不像平時那樣愛說愛笑,同老人們交流。她總是心不在焉,一有空眼睛就偏向窗外的天空。林凱好像也看出了什么,只是忙于按摩針灸,沒有時間靜下來問個究竟。
中午吃飯時,祁梅把兩位病人的飯端到床前。就坐下來端起飯碗,邊吃邊對林凱講了龔雅給她打電話的事。
“那是好事啊,說不定那女的真是你姐姐呢!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如果真的是你親人的話,你不更幸福嗎?多了兩個親人在這世上。”林凱一邊給祁梅夾菜,一邊鼓勵祁梅,“放心去吧!下周日你就去深圳看看,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大不了少接點(diǎn)病號就是了!”
祁梅似乎沒有合適的話再說,她只是默不作聲地低著頭,心不在焉地吃飯,兩顆淚珠終究沒有止住。然后她急忙起身去找毛巾。
“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在這世界上,還有親人?!逼蠲冯m還是半信半疑,但滿含期待。
在失去母愛三十幾年的日子里,祁梅無時無刻不在渴望母愛的出現(xiàn)。在她小時候得知自己是路邊撿來的孩子時,長期備受冷落,歧視,在極度缺乏自信的環(huán)境下孤苦生活,這種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到。以前她苦苦追求著幸福,卻往往遭遇著痛苦,如今幸福即將來臨,卻來不及陶醉,顯得束手無策。
林凱送祁梅帶著兒子一起來到火車站,送祁梅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車。
林凱對她說:“到深圳后,不管什么情況,你都要給我回個電話,必要時我就也過去。如果是你姐姐,那你就會馬上見到你母親,千萬不要責(zé)備你母親,也許當(dāng)年她有苦衷。”
祁梅含著眼淚走了?;疖噯恿?,祁梅復(fù)雜的情緒都載在這次列車上,她沒有規(guī)劃好自己見了那位受傷的女子后該怎樣開口說話。怎樣才能證明與那個女子是雙胞胎姐妹?怎樣才能見到母親?母親現(xiàn)在在哪里?身體怎樣?……
一路上,祁梅的腦海里總是幻想和期待著,設(shè)想出一幕一幕的溫馨畫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