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期待第一次表達心意,就能得到林代青的回應(yīng)。他喜歡的,不就是她和旁人不同嗎?
若是她此刻激動地抱住他,告訴他被他喜歡是一種榮幸。他心里肯定會難過失落,將她推開。
那樣的女子他見的太多了。他不需要誰的奉承和討好,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在他面前不卑不亢,甚至敢管教他的人。
這個人,沒有京城官家小姐們的嬌寵,不會為了權(quán)利和地位去算計,不會因為誰身份地位就露出鄙夷的神色。
林代青,是這個人。
一會兒,小院的門又被打開,一個冷峻的青年男人走了進來。
“孟幻啊,快來?!庇钗沫I見他進來,笑著招了招手,想與他說說今日這份值得人人開心的事情,“本殿下跟你說一件天大的好事兒?!?p> 被稱作是孟幻的青年男人筆直地走了過去,筆直地站到了宇文璉身邊。他冷峻的表情絲毫沒有因為宇文璉的熱情而改變,反而越發(fā)陰沉了幾分。像個嚴厲的夫子,嚴肅地看向宇文璉。
“說?!甭犓@冷峻的語氣,好似宇文璉才是那個侍衛(wèi)。
宇文璉也不生氣,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桌子上。拍拍自己旁邊的石凳,笑著對男人說:“來,坐?!?p> 孟幻沒動,依舊站的筆直,目光甚至都沒看宇文璉一眼。饒是誰見到一個侍衛(wèi)竟然對自己的主子這么無禮囂張,定會在心里罵他不識抬舉,并期待著他被懲處一頓的好戲。
但若是了解宇文璉和孟幻的人看到這一幕,只會在心里偷著樂。心想這位宇文璉明知道這侍衛(wèi)的脾性,居然拉著他說笑,實在是自找沒趣。
這不,那位正在廚房制作糕點的孟游聽到自己親弟弟的聲音,忍不住將耳朵貼到了窗邊。
“說啊?!?,孟幻似是下命令般說道,孟游捂著嘴只笑。
若說這世上除了宮里的那兩位,還有誰敢這么跟宇文璉說話,應(yīng)該就只有他這個生性冷峻的弟弟。
宇文璉也命苦,從小與他們一起長大,雖地位懸殊,但情分在那,他只能受著。若是孟幻哪天不開心了,他還得陪著笑臉叫一聲哥哥。人人都說囂張跋扈的八皇子是混世魔王,卻不知這混世魔王在孟幻面前,就像是見了貓的老鼠,只剩下討好和投降。
“你說你,暫時放下這副冷峻的臉行不行?本殿下接下來要說的可是很令人開心的事情,放松一下。”宇文璉嗔怪道,卻又不敢表露的太明顯。
但孟幻依舊像是塊冰塊一樣不為所動,那冰山一樣的臉甚至帶有一絲嘲諷的意味。似是在說,殿下能否不要這般幼稚?
“得?!庇钗沫I再一次試圖將孟幻變?yōu)槁牨姷挠媱潱忠允《娼K。
他瞥了一眼孟幻,見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那杯茶上,于是便舉起那杯茶,準備自己飲下。
但這茶杯還沒到嘴邊,就被一只細長有力的手攔了下來。
“怎么?”宇文璉故作生氣地轉(zhuǎn)頭問。
“我的?!?p> “那坐不坐?”
手的主人猶豫了一下,坐了下來。
“這就對了?!庇钗沫I笑著松開手,滿意地看著男人坐下,喜悅地道:“本殿下今日親口向林小姐表達了愛意,雖然她沒回應(yīng),但我知道,她一定會有接受本殿下的那天?!?p> “嗯?!?p> 孟幻手中的茶飲盡,他起身又站了起來。
“你作甚?”宇文璉連忙仰頭問,他這話才剛說了一半。
孟幻不解風情地直接忽略了他傾訴的渴求,冷峻的薄唇微微一張一合,像是在宣布誰的死訊。
“林熏和元菱薇各自回了府,并未去別處。孫云微暫無生命危險,我已經(jīng)給她找了一個好點的大夫。七皇子直接回了王府,每日都是如此,幾乎不出府門,屬下懷疑他的王府中有通往別處的暗道?!?p> 宇文璉此時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這一點孟幻倒是看了出來。不等宇文璉轟他,自己先走了。
小院再次恢復了安靜,就像是熾熱的情感遇上冰冷的冰山,慢慢被熄滅,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
……
太陽尚未西落,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繁華的京城向來如此,夜色將近,華燈初上后更是繁華依舊。
林代青從朱雀大街穿過,拐了幾個彎,一路向西走去。
路上她經(jīng)過趙家商鋪的一個店鋪淑甄坊,看到店內(nèi)買貨的人絡(luò)繹不絕,足以和京城第一大商鋪金紙玉業(yè)相媲美。讓人很難想象,這家淑甄坊兩年前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雜貨鋪。
上一世林代青就很好奇,趙家商鋪是如何從一家小小的雜貨店,搖身一變成為京城有名的淑甄坊。后來偶然有一次,她路過城南那家老店,看到趙家商鋪的老板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是外省的商人,因路上出了意外,險中逃生。若不是被趙啟順救下,可能就會慘死街頭。也正為如此,商人醒來后對趙啟順這個救命恩人感恩戴德,在生意上給了趙啟順巨大的幫助,從此淑甄坊與金紙玉業(yè)并列成為京城第一大商鋪。
趙啟順本人,也因為這件事被諸多人稱贊,成為京城有名的大善人。
所以她也就理解了趙啟順快速發(fā)家的原因,他與人為善,自然會得到回報。
但當她前幾日每次路過趙家大宅后院巷子,每日都聽到趙攸寧被欺負時,她又有些懷疑趙啟順這“善”的真實性。若他真有這樣的善意,為何能忍心看自己的女兒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林代青進了順義路,拐了一個彎,停在了一扇朱紅木門前。
她正準備抬手敲門,卻聽見里面?zhèn)鱽碲w老夫人不滿的訓斥聲。她頓時放下手,從食盒中拿出一個糕點,依靠在門框上吃了起來,等著這場訓教結(jié)束。
“誰讓你做這些的?以為幫我做了家務(wù),我就能讓你留下來嗎?”
趙老夫人雖已年過六十,但聲音卻渾厚有力。就是這話聽起來有些刻薄,仿佛要把人心往死里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