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以朱雀大街為界限,分為東西兩城。東城美食多,其中最有盛名的自然是醉仙樓。不過白紀等人已經(jīng)來過此處,林代青就帶著他們直接進了小吃街。說是小吃街,其實應(yīng)該叫小吃坊。因為這條小吃街幾乎橫穿了整個御珍坊,整個御珍坊中的住戶也都是以賣小吃為主。
御珍坊的一個口在朱雀大街上,另外一個口則到了梅見路。從朱雀大街的入口進,走到梅見路幾乎要一個時辰。這還算不上逛吃的時間,若真是為了吃而來,那這條路能走上半天。
四人一路向東,邊吃邊買,吃了一上午,買了一上午。等到正午時分時,才終于出了小吃街。車行的伙計見他們大盒小盒買了一大堆,趕緊上前幫忙將東西放進了馬車里。
“這下,能走了吧?”
林代青用力地點了點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她答應(yīng)的很痛快,擦汗的動作也很隨意,但聯(lián)想到早前的一幕,陸凌年覺得她肯定不會乖乖跟他走。陸凌年沒給她機會,示意紅葉趕緊將她拉上馬車。
防不勝防的是,林代青望著天上的大太陽,又有了新的主意。
“這都正午了,太陽這么曬,趕路太熱了,不如午休一下再走?”
白紀和紅葉兩人剛才吃的很撐,這一吃飽就想睡覺,何況是吃撐。因此一出小吃街,嘴一閑下來,兩人就想找個地方睡一覺。奈何陸凌年急著趕路,他們也不敢說。此時林代青提出這個建議,可謂是救了兩人一命。
白紀趁機說道:“公子,夫人說的對啊,要不我們休息一中午?”其實,要是明天再走也不是不行,林代青都說了,晚上這里還有各種夜宵,也十分好吃。
紅葉干脆坐在馬車上不下來了,“公子,我實在是沒力氣騎馬了,要不讓我也坐馬車吧?!?p> 陸凌年站在太陽下凝視著這一幕,怎會不知林代青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此時去午休,必然是要小憩一會兒。但誰知道這小憩一會兒是一刻鐘還是一個時辰,或者兩個時辰?
等小憩醒來,今日也算是過了一大半。再出發(fā)趕路,不久就會天黑,還很有可能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個能歇腳的地方。這時候林代青就會再提出一個建議:要不明日再走吧。
明日復(fù)明日,明日何其多?她這行李倒是背的挺像樣,但心里就沒打算要走。
可她這話說的的確沒錯,今日太陽太大,又是正午。這時候趕路即便不被曬死,也有可能熱出病來。秋老虎啊,秋老虎,今日可算是幫了林代青一個大忙。
“行吧,那就近找一個客棧,休息一刻鐘就出發(fā)?!?p> 于是三人便打發(fā)了車行伙計,就近找了一個客棧。
“就休息一刻鐘?!?p> 臨進房間前,陸凌年又特意囑咐了幾人一句。甚至還告訴客棧那個年輕的小二,讓他一刻鐘后來叫門。錢只付了一刻鐘,小二自然也是答應(yīng)的很痛快。尤其看他們衣著光鮮亮麗,卻只住一刻鐘,很是很懷疑他們是不是騙子。
這些年店里不是沒來過這種客人,穿的一看就很尊貴,付錢也很痛快,卻只是待上一刻鐘。付錢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說是讓伙計到了一刻鐘一定要去叫他。結(jié)果卻怎么叫都叫不醒,后來再醒來,卻怪他們沒有將他叫醒,所以這責(zé)任在店小二。而且因為沒能叫醒他,還耽誤了他的生意,這錢客棧也得賠。
所以現(xiàn)在客棧的每間房都設(shè)了一個側(cè)門,防止這種客人從里面將門反鎖。而且為了一次性叫醒客人,他們還準備“清涼一夏”服務(wù)。聽完陸凌年的囑咐,小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這人不僅囑咐了他,還囑咐了自己人,一看就是個常騙住的行家啊。
于是他趕緊回去準備“清涼一夏”去了。
原本陸凌年只是閉目養(yǎng)神片刻,睡都沒打算睡。但不知為何,他躺下之后眼皮就越來越沉,之后更是直接睡著了。
自那四個房間的客人進去之后,小二就一直盯著時間。看時間一到,他立刻拿著水盆,拎著水桶往二樓走去。心里不停地念叨著,想騙店?。恳膊怀鋈ゴ蚵牬蚵?,誰是這里的店小二?
以為他孫二黑的名字,真是因為他長得黑嗎?
那是因為他心黑。
雖然為客人提供“清涼一夏”服務(wù)不是第一次了,但孫二黑的體力并沒有因此變好。當(dāng)他拎著一桶水到了二樓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想起一會兒能好好地叫醒四位客人,孫二黑內(nèi)心又充滿了動力,覺得自己還能再繼續(xù)走一會兒。
他又拎起水桶,繼續(xù)往前走去。終于,他走到了林代青的房門前。他將盆子放在地上,往里面倒了半盆子的水,稍微休息了片刻后,從腰間拿出了側(cè)門的鑰匙。
等著吧,讓你們知道知道騙本小二的下場。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接著——
“咯吱——”
他此刻所站房間的門,突然從里面打開,接著,一個黑瘦的姑娘從里面走了出來。孫二黑頓時一愣,姑娘也是一愣。低頭看了一眼門前的盆子,接著笑了。
“謝謝你的洗臉水?!?p> “不……”
孫二黑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少女已經(jīng)端著臉盆回了屋里。
“那不是洗臉水!”
孫二黑正想追進去將盆子要回來,突然又聽到身后有兩扇門同時“咯吱”了一聲。他回頭看去,只見一白一紅,一男一女兩人同時出現(xiàn)在了兩個房間的門口。
難道,他看錯了?
就在孫二黑懷疑自己判斷力的時候,紅葉和白紀將桶里剩下的水瓜分了去,各自回房間洗臉去了。
“這客棧真好,竟然還給端洗臉水?!?p> “這是不是就是公子常說的客戶服務(wù)?”
聽著這不合時宜的贊美,以及莫名其妙的詞語,孫二黑第一次感覺這個世界又一次超乎了自己想象。罷了,醒了就醒了吧。其實“清涼一夏”服務(wù)也不是很好,每次將被子拿出去曬的人還是他。
不過,好像還有一個吧?
但他已經(jīng)沒水了,桶——也被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