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平安約定好,白天輪流睡覺,這樣我們既能睡得很好,也不用再擔心主人丟東西了。
不管是雞兒還是鴨兒,我都試著親近它們,和它們一起玩耍。老兩口又買了好多小鴨子,和它們的前輩一樣,這些小家伙也是從來不去菜地邊的小河溝里玩水。我覺得它們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本來是生活水里的,更忘記了自己會游泳的本領(lǐng),就像孩子一直圍繞著作業(yè),漸漸便會丟掉玩耍的天性一樣。它們經(jīng)常會好奇地問這問那,不管是什么問題,我都耐心地一一解答,有時還會給它們講南京的故事,聽得它們個個瞪大了眼睛,一愣一愣的。
“房子那么高!怎么上去?。俊碑斘艺f我住在很高的樓頂時,一只黑嘴巴的小鴨子驚訝的說,“掉下來怎么辦?下不來了怎么辦?”
我大笑起來,平安也是笑個不停,還不停地撓著地面?!皳系亍笔瞧桨脖磉_快樂的方式,它的這個習慣我早已經(jīng)知道了。
我還會肚皮朝上躺在地上,讓小鴨子們在我的身上跑過來翻過去地玩耍。玩累了,它們就躺在我的肚皮上睡覺,均勻細膩的鼾聲,把我的心都萌化了。
雞鴨們也不再怕我,經(jīng)常在我身邊找食、打盹。雞兒們很喜歡我埋在土里的食物,每次拿給它們吃,它們都會歡呼著爭搶著。我為自己被它們接納而感到幸福,也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信任。白天,我是它們信賴的玩伴和朋友;夜晚,我是它們忠于職守的衛(wèi)士,連一只老鼠溜過我都會及時發(fā)出警告。我要用我的實際行動來彌補我曾經(jīng)的懈怠和無知。我變得更積極,也更忙碌,但我并沒有感覺到累,反而覺得比以前輕松多了。
老兩口也看到了我的變化,從他們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們內(nèi)心的歡喜。當我依偎在他們的懷里享受著他們的愛撫時,我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舒坦。和老頭在一起時我也不再害怕,當然,他也沒有再揍過我,和我說話時的語氣也變得很溫柔了。
當心中時時充滿陽光時,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我發(fā)現(xiàn)自己長胖了,毛也變得更長更密了。
風變涼了,地上的白楊樹葉子也在一點點變厚。當風在樹梢枝丫里穿梭時,就會吹起悠長的口哨,仿佛在提醒鳥兒們蟲兒們,天要變冷了,該修補房子儲備糧食了!
眼前的一切讓我時常想起南京,想起幕府山下那些金黃滿地的清晨。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回到那個車水馬龍的世界,能不能再見到那幫朋友,能不能和我親愛的小灰重新相聚。
如果能再回去,我一定不再依戀主人的懷抱,而是以地下室和馬路為家,和我的小灰相依相伴。如果再也回不去了,那就把過去藏在心里,把責任放在肩頭,踏踏實實地看家,安安靜靜地生活。
不過就算是永遠留在了這里,我也不會認為這是“命”的安排。路是自己選的,步子是自己邁的。結(jié)果,不過是每一步的累加,只和自己有關(guān),與其它無關(guān)。
我也不會后悔為夢想所付出的努力。就像一棵草兒,不能因為它很難結(jié)出甘果,就認為它內(nèi)心不該住著甘甜和豐盈,就認為它追逐陽光和雨露是不應該的。如果時時處處用順受來寬慰自己的不努力,那么等老了的時候,怎么去告訴孩子們夢想是什么,追逐夢想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更不會覺得自己是失敗者。即便留在這里就是結(jié)局,我現(xiàn)在的豁然和努力難道不是一種成功?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正趴在袋子上和鴨兒們一起研究樹葉上的花紋時,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接著便聞到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