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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我心

第8章:毛玉成

我為我心 梁園幽草 1704 2019-05-19 22:07:51

  毛玉成曾經(jīng)跟婉秋也十分恩愛,可惜是過去了。

  早年的毛玉成,性情上有許多跟父親相似,那便是對妻子的依賴。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年輕,毛玉成無論走到哪里,只要家里有一個婉秋在,進門的時候有婉秋這個人守在門里,心里就感覺十分踏實。

  自打那年毛玉成升任單位一把手,交流去了外地,這一去就是三四年。

  剛開始來到外地工作,他還是很戀家的,三天兩頭,他會往家里打電話。雖是個大男人,心卻細如發(fā)絲,有時深更半夜了,他從外面把電話打回來,問婉秋睡得怎么樣?身體沒事吧?家里白天都吃的什么飯?父母那邊有事沒有?毛毛的學(xué)習(xí)怎么樣?婉秋呢,對丈夫也是叮囑再三:一個人出門在外,要注意吃好飯,不要貪杯,末了總是她說:“早一點休息吧,這么晚了還打電話,太費神了?!?p>  他便會說:“白天太忙,沒時間嘛!也就晚上有點空,跟你聊聊天?!?p>  她就讓他不要心思太重,家里有她,別太擔(dān)心。

  那是讓婉秋十分溫暖的一個時期,倆人由于空間上的疏離,竟互相都有了一些依戀。偶爾毛玉成回到家,也是小別勝新婚的意思,似乎又回到了初戀,他那處處的依戀與牽掛,就讓婉秋感覺,有這樣的男人給她做丈夫,就為他死了也是值的!

  然而,這世上再怎么堅固的存在,也是經(jīng)不起時間沖刷的。兩地分居的日子久了,男人的情感在不知不覺中發(fā)生著變化,這變化初時就像一條山間的小路,人在那山路上走著,不知不覺就轉(zhuǎn)了彎。彎度像一個悄悄的誘惑,那誘惑在當(dāng)事者不自知的,只有走出了好遠好遠,驀然回頭,發(fā)現(xiàn)了那彎,卻是已經(jīng)走得太遠,想再回去,不可能了。

  迷了路的毛玉成因為貪戀著別處的風(fēng)景,就在離家的路上越走越遠……

  因為常年在外,一個人的日子說不出的凄清寂寞與無所事事,漸漸,就成了一種煩惱,雖然這煩惱只輕飄飄的,然而禁不起時間的積累,加在一起的的輕飄就開始有了份量,隨這份量越積越多,就成了一種難以承受的重量。這重量的其中之一來自婉秋,他感覺婉秋的存在不再像從前一樣,是他自己的一部分,根本是不需要想起,也從不曾忘記,有一天他自己也感覺奇怪:什么時候起,他開始忽略婉秋的存在,甚至對她產(chǎn)生了一種厭惡的心情了呢?然而,她就像是被他摘下來裝進口袋里的那朵花,摘花的時候也曾經(jīng)真心地喜歡過的,可花一裝進自己的口袋,便就開始枯萎,很快就被他遺忘了。重新記起那口袋的存在,是他財富與擁有的像征,就感覺那花是白白地占了那地方,就恨不得拿出來扔了!可又扔不得,因那花雖然已經(jīng)枯萎,根卻扎在了他身下的皮肉里,要重新拔出那花的根來,非流血甚至疼痛不可了。

  難以取舍是最大的煩惱。

  煩惱中的毛玉成開始把火氣撒在婉秋身上,最近的一年多以來,他每回跟婉秋說話都像是吃了槍藥,只恨手拿的話筒不是沖鋒槍,一梭子掃過來,就把她婉秋滅了,卻因為離得太遠,也只能在電話里把桌子拍得叭叭響:“你媽的婉秋!你說,我現(xiàn)在這里一攤子都是事,焦頭爛額的,你叫我怎么辦?”又恨恨地說:“你們都他媽的死了才好!”說完就把那電話很重地砸下來,震得婉秋耳膜轟轟響,地震了一樣。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毛玉成打回家來的電話少了。

  再往后,如果婉秋不主動打電話,他便很少將電話打回來了。

  再到了后來,他一年當(dāng)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回家:中秋、春節(jié)、五一和國慶,但只要一到家,這個家就不再安寧,總有許多的電話找他,其中有一些電話,一經(jīng)由婉秋拿起就沒了聲音。

  婉秋開始還很疑惑,后來隱約感覺,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

  婉秋從小就是個能拿得大主意,穩(wěn)得住心神的女人,她的原則:在外人沒有打進來之前,決不先行后院起火。她堅信這個世上,只要自己不傷害自己,任何人也奈她不得。她在靜觀事態(tài)的發(fā)展,決不肯在事情還沒有個輪廓時,就把丈夫往岐路上推。她相信黑白總有個分曉,雪里埋不住死人,她等著那一天,等著丈夫的當(dāng)面鑼對面鼓,等著那個隱藏在浮萍下面的女人最終浮出水面。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過分,毛玉成在狠狠地砸下電話的幾分鐘后,又將電話打了回來,可是這會兒,婉秋不想再理他了。她心想:我這樣做是為了什么?為了這個家!為了誰?為了你的父親!我在家辛辛苦苦照顧老爺子,我有錯嗎?也值得你這樣動不動就吼?然而她雖是這樣想,卻也并不生氣,因為她明白,只有親人對親人才能這樣不客氣地發(fā)火,他毛玉成還是拿她婉秋當(dāng)親人,才對她如此發(fā)火的。

  對面樓上小孩子在哭,已經(jīng)聲嘶力竭,在電話鈴響的空間,那哭叫格外刺耳。婉秋因為生了毛毛的緣故,竟像是做了全世界所有人的母親一般,但凡哪里有孩子的喊叫與哭聲,都像是同她有關(guān)的,非去看個究竟不可。這樣子跟丈夫在一起時,毛玉成常就罵她沒出息,仿佛幾輩子沒見過孩子的?,F(xiàn)在,她又忍不住走上陽臺,拉開玻璃窗看過去,孩子是在那邊的樓道里,聲音雖然響亮,人卻看不到,婉秋就很著急,心想:那個做娘的,怎么就有這么硬的心腸!

  電話終于不響了,那邊的孩子也止了哭,一世界靜下來,就像她的心,也風(fēng)停雨住了,就又生出了許多不忍來:日子過到了這個份上,又能怎么樣呢?要是夫妻之間都像那針尖麥芒火藥筒似的,就只有去死和散伙的份了。

  人的這一生,死是不用說了,再沒有第二回的,就是散伙,又能禁得散上幾回?何況你跟這里的一切,都骨肉牽扯的,哪里就那么容易散得了呢?細想想,還是婆婆說得對,一家人過日子認不得真的,又何況現(xiàn)在,婆婆剛剛?cè)ナ?,公爹生死不明,一家人眼見得七零八散,哪里是較真的時候?

  婉秋沒拗過自己的心,她末了還是又將電話打了過去。這陣子家里連著出事,婉秋的心分成了幾份,她心疼獨自在外的丈夫,更心疼那個做了毛毛的爺爺?shù)墓F(xiàn)在沒了婆婆無微不至的照顧,正是需要家庭溫暖的時候,無論這個家以后再怎么樣,她決不放棄對老人的責(zé)任。所以眼下,一時之間,她也并不想放棄對毛玉成的責(zé)任,至于他以后怎么樣,她也是顧不得了。

  電話接通之后,她對著話筒只說了一句話,沒等那做丈夫的再朝她發(fā)火,她就把電話放了。她說:“你放心好了,爸是我丟的,我比你還著急!就再怎么難,上天入地,我也把他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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