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大陣由王書生主持,陣法分化出三處空地讓三派前去休整人馬,這頭甜糕則和劉鈴并肩去向竹樓,到時各派代表人物都會去竹樓聚會商討更多北伐的細節(jié)。
此時周守沖已和甜糕極為親近,他在甜糕懷里左顧右盼打量著竹林里忙碌的各派弟子,忽然間瞥見不遠處一個少年朝他做了個鬼臉,叫道:“小姑娘家家,哭啼啼,不知羞!”周守沖聞言,眉毛立時豎起,一臉兇狠地瞪著那少年,卻聽那少年身后一人斥道:“張星,胡鬧什么!”
張星又朝周守沖吐了吐舌頭,這才扭頭跑了,剛才喊話那人正是龍洞派弟子魏索,張星跑回了龍洞派弟子聚集的地方,便被竹林陣法掩沒了身影,而周守沖兀自滿臉憤恨的瞪著他消失的方向。這幅表情當初也被周守沖用以對付小竹村喊住他的那個老人,這似乎是他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發(fā)起怒來時稚嫩的小臉上竟然頗有一股兇戾之氣。
周守沖還未回過身來,忽然額頭便被人“咚”的敲了一聲,他吃痛捂住了額頭,便聽見劉鈴冷聲道:“小小年紀,戾氣竟然這么大!”周守沖從遇見劉鈴、甜糕二人時,注意力便一直放在甜糕身上,此時聽見劉鈴的聲音便一下想起那天竹林之中那句鬼語,一時間縮了縮腦袋,神色驚懼的看著劉鈴。
這下劉鈴更怒,說道:“你這小子,怎么一點骨氣都沒有,剛才瞪人的那股兇勁兒呢?”她哪知周守沖其實是受了那天竹林里的驚嚇,對于周守沖而言,那日小竹村、泉林之行的一切幾乎都成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甜糕揉了揉周守沖的臉頰,說道:“王夫人,算了,沖兒年幼,又遭了這么多苦,不好太過苛責他?!眲⑩忂@才作罷,兩人走到竹樓時,小院里各派領(lǐng)袖齊至,似乎在爭吵什么,甜糕放下周守沖讓他自己玩去,便與劉鈴一同進去了。
周守沖在院外猶豫了好久,正不知該去哪里好,院內(nèi)卻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哼,周守沖好奇之下,躲在了小院門邊,透過門縫往里面看去,便見一個一身短裝的精瘦漢子越眾而出,大聲道:“這各家都要各家的人做盟主,我看不如咱們打過一場,誰的功夫最高,誰來做北伐聯(lián)盟的盟主!”
那漢子容貌甚偉,一舉一動無不澎湃著強悍的氣勢,正是龍洞派這一代的大弟子關(guān)方,關(guān)方話音剛落,在場諸人竟然無一反對。此時在場的有三元宗悟靈大師、鳳鳴劍派掌門楊輕語和弟子楊書華、龍洞派的關(guān)方、魏索和擇天教的甜糕以及王書生夫婦二人,原來當時在林外大伙便同意此次北上的四派組成北伐聯(lián)盟,既然聯(lián)盟已成,自然要有個盟主,但是眾人在林外都不提及此事,直到剛才商討北伐具體事宜時,每派各有意見,這才把盟主的事情擺了上來。
原來中土武林承平已久,五派間太久沒有了爭斗,在場諸人又無不是各派的頂尖人物,都存了要試探對方實力的心思,只是這話誰都不愿意第一個說出來,免得被人群起攻之,只有這關(guān)方雖然看透了其中關(guān)節(jié),仍是越眾而出說了這話。
鳳鳴劍派的楊書華低聲說道:“師父,這人好大的氣魄,是個磊落的豪杰!”楊書華淡然說道:“莽夫而已?!睏顣A見師父臉色有些淡漠,心知師父有些不喜關(guān)方,便閉嘴不言,只是看向關(guān)方時眼中仍帶著些欽佩。甜糕站在一旁對這局面漠不關(guān)心,王夫婦二人退隱已久,對這盟主之位也沒什么興趣,此時便只剩下悟靈大師、楊輕語沒有表態(tài)了。
關(guān)方眼中精光一閃,又要說話,那邊悟靈大師卻宣了聲佛號,搶先說道:“關(guān)施主頗具尊師風采,無愧‘小拳王’之稱,只是此行北伐重在對外,怎能還未出師就先起了內(nèi)耗,老衲建議這盟主之位就空著吧,三派本就從三面馳援悟真教,各自領(lǐng)導反而更佳!”關(guān)方說道:“此話大錯!三派若是上了紫山,聚在一起,難道還是各自為戰(zhàn)嗎?北原武林向來奉庫爾為尊,團結(jié)一致,到時若我中土大派意見不一,陣腳混亂,被那北原逐一擊破,難道大師要負這個責任嗎!”
悟靈大師臉上威嚴愈甚,對著關(guān)方緩緩一拜,沉聲道:“那倒要請教關(guān)施主高見了?!标P(guān)方虎目微瞇,快步走上去搭住了悟靈大師雙臂,說道:“大師乃是江湖前輩,我可受不起這一拜?!眱扇硕ǘㄕ驹诋?shù)?,神色都是越發(fā)凝重。
周守沖扒在門縫處看得有趣,腰間忽然被人掐了一下,他剛要叫出聲來,嘴巴就被一人捂住,那人說道:“小屁孩,你瞎看什么呢?”周守沖氣呼呼的推開了那人,轉(zhuǎn)頭看去,正是慧安,他氣道:“小光頭,你師父在和人打架!”
慧安眼中一亮,說道:“我看看?!彼情_了周守沖,從門縫處看去,正好看見了關(guān)方搭住悟靈大師胳膊這一幕。那頭關(guān)方忽然松了雙手,說道:“正好請教請教大師馳名江湖的破勢雷杵?!蔽蜢`大師說道:“老衲對貴派的龍拳亦是向往已久?!?p> 慧安看的激動,突然感覺肩膀上一沉,原來周守沖比他矮了許多,被他擋在前面看不見院內(nèi)情況,竟然直接趴在了慧安身上,慧安來不及去管周守沖,只低聲道:“快看,他們要動手了。”兩人噤聲看去,只見關(guān)方進了一步,一瞬間便朝悟靈大師面門、胸肺、腰腹三處要害擊出三拳,這三拳幾乎是同時擊出,周守沖兩人只看得見一輪模糊的拳影而已。
悟靈大師站在原地不動,手上連晃三下,空氣中響起三聲沉悶的爆鳴,關(guān)方這三招竟然都是無功而返。這三拳出自龍洞派龍拳的拳法之中,去勢威猛實則變化萬千,悟靈大師這三下則是用了三元宗金剛重指的手法,關(guān)方只覺得像是一頭撞在了一面高墻之上,再多的變化也是無用。
三十招后,關(guān)方已繞著悟靈大師轉(zhuǎn)了兩拳,拳法層出不窮,悟靈大師兀自站在原地,手上竟然還未使出其成名的破勢雷杵。關(guān)方臉色沉重,忽然低喝了一聲,拳法一變,出拳越來越慢,拳勢卻越來越重,兩人三丈以內(nèi)的地面泥土翻新,生生被兩股糾纏的內(nèi)力掀去了一層。
“師父,你說誰會贏?”楊書華低聲問道,楊輕語臉色沉重,說道:“三元宗武學重大勢,堂堂正正,明面上自然是悟靈大師壓過關(guān)方,但龍洞派武學向來如狂雷經(jīng)天,畢其功于一役,他未嘗沒有機會取勝?!彼f完,見楊書華神色有些擔憂,沒有多想,只是叮囑道:“以后你若遇見龍洞派弟子,與他們起了爭斗,定要防備這點,不可因暫時的優(yōu)勢而得意。”
兩人說話間,關(guān)方一招“猛龍過江”掃出,悟靈大師正要以金剛重指去破,手上卻忽然變招,那橫向截擋關(guān)方拳勢的一指竟然化指成全,直直朝著胸前砸下。
場外觀看的楊書華一驚,喜道:“大師失......”她那句“失誤了”還未說完,竟見關(guān)方右手那招猛龍過江竟然只是徐晃和蓄勢,真正轟向悟靈大師的那拳卻被悟靈大師狠狠砸斷。
這就像是悟靈大師只是隨便這么一砸,關(guān)方主動湊了上去挨打。
悟靈大師這拳并未砸實,落下時已撤了大部分功力,他退了幾步,對著有些失神的關(guān)方說道:“閆拳王不愧為一代宗師,關(guān)施主小小年紀就能逼老衲使出破勢雷杵,老衲佩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