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楊舒柳毫不猶豫從懸崖上跳了下去,眾人十分意外。
盡管楊舒柳當(dāng)著眾人的面,創(chuàng)造了許多奇跡,但是眾人很清楚,他并不是一個相信奇跡的人,更不會主動尋死。
楊舒柳敢跳下去,那就意味著,他找到了死里逃生的方法。
可那會是什么方法,眾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到。
不過很快,他們就親眼看到了。
一只大鳥從遠(yuǎn)處飛來,俯沖進(jìn)了火谷,翅膀掀起一陣寒風(fēng)。
有人想到,在獵風(fēng)門時,曾經(jīng)有一頭老鷹銜彩曈貓落下,將它交給了楊舒柳,立刻就理解,這只大鳥也是楊舒柳的幫手。盡管這看起來實在是不可思議。
楊舒柳看似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內(nèi)心卻也掙扎了許久。尤其是在他跳下去之后,整個人在空中急劇下墜的那個瞬間。
從如此高度掉下去,絕無生還可能。
山崖上插著的幾根鐵棒,肯定已經(jīng)被鐵木教清理掉了,他沒有任何憑依。
盡管他還有一個什么都能裝進(jìn)去的骸骨,卻裝不進(jìn)能在絕境下救他的生機。
他唯一能依賴的,就是圣女。
直覺告訴他,圣女是值得信任的,至少圣女沒必要置他于死地。理智也告訴他,圣女需要神圣廚具,而世上能夠克服火谷火焰,拿到神圣廚具信物的,也只有他。
于情于理,圣女都一定會履行承諾,來救助他。
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楊舒柳才能故作坦然地跳下懸崖。
不過跳下去的那個漫長瞬間,楊舒柳后悔了,無限的可能性在他腦海浮現(xiàn)。
圣女未必真的非神圣廚具不可,就算圣女需要神圣廚具,她說不定也可以采取其他方法,比如動用她的聲望來取得,沒必要走普通人的流程。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萬一圣女的魂誘之術(shù)失效,那頭大鳥沒來,那就無可奈何了。
這一瞬間無比漫長,圣女在楊舒柳心中的形象也來回變了千萬次,一會兒是天使,一會兒是惡魔。
片刻之后,他聽到了鳥叫,大鳥遮住了他頭頂?shù)奶?,他整個人卻豁然開朗。
然后,他跌落在大鳥身上,身下是溫暖厚實的羽毛,楊舒柳張開四肢,舒舒服服躺在大鳥身上,內(nèi)心被死里逃生的愉悅感占據(jù)。
不過,留給他感慨的時間不會太多,用不了多久,大鳥會接近火海,他必須在最極限的高度跳下,在接觸火焰的瞬間,將火焰吸收掉,然后墜落在地。
這個過程同樣十分危險。
楊舒柳屏息以待,大鳥離火焰越來越近的時候,他也從骸骨中拿出水桶,將衣服淋濕。
飛鳥忽然扇動翅膀,準(zhǔn)備改變方向,往上飛了。
楊舒柳一咬牙,猛地跳了下去。
熊熊火焰幾乎將他的頭發(fā)烤焦,他的呼吸也立刻不順暢了。那只大鳥猛烈扇動翅膀,卷起的狂風(fēng)將他往下吹,給他帶來了些許清涼之意。
下墜是一瞬間的事,他早已將骸骨握在手中,待足夠近,頃刻發(fā)動骸骨開始吸收。
骸骨吸收火焰的速度飛快,他身下的火焰立刻消失,留給了他一個落腳的地方。
不過這還不算完,他跳了幾十米的高度,盡管有力量護(hù)體,他仍然會摔得很慘。
所以在吸收火焰的同時,他將提前裝在骸骨中的幾十個墊子,全都丟了出來。時機必須掌握地恰到好處,墊子出來早了,就先被下面的火海吞噬;出來晚了,就會被吸入骸骨中的火焰吞噬。
幾十個墊子提前綁成了一座小山,不過想要剛好落在墊子上,還是需要一點兒幸運的,楊舒柳恰好沒有這點兒幸運。
在急劇下墜的時候,他努力觀察墊子下落的方向,朝地面發(fā)了一個技能,將他的身體反推了過去。
最終,他掉在墊子上,身體彈了兩下才終于停止。
盡管有墊子的保護(hù),他也被摔得夠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慢慢爬起。
整個火谷的火,已經(jīng)全部被骸骨吸收了,谷中寸草不生,在明媚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荒涼。
火海熄滅的景象,上面圍觀的那些人,自然也看到了。楊舒柳很好奇,他們看到此情此景會想到什么,以一己之力讓偌大的火海熄滅,這可是神明般的奇跡。
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象征神圣廚具的信物在哪兒?
昨天晚上在谷底,楊舒柳也趁機問段荷花了。段荷花卻神秘兮兮地一笑:“你不是很聰明嗎,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它就在火谷之中,可不在下面的噴火井里,更不在我爺爺待的那個洞穴里?!?p> 楊舒柳問不出來,也不多問。現(xiàn)在他連信物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卻要在這么寬闊的火谷中找到它,無異于大海撈針。
楊舒柳能想到的最直接的答案,就是信物埋藏在地下。
整個火谷寸草不生,只有被燒焦的土,除了地下也沒有藏的地方。
他本來也帶了兩個鏟子,不過將火焰吸收進(jìn)骸骨的時候,沒來得及拿出來,現(xiàn)在它們的木柄已經(jīng)化成了灰燼,鐵塊倒是沒這么快融化,但是沒有柄他也用不了。
楊舒柳索性以手當(dāng)工具,對著地面一頓猛轟,毫無目的地挖了一個淺坑。
坑里除了土壤和碎石,什么都沒有。
“這可不是辦法,我總不能把這里掘地三尺,萬一把火給掘出來就糟糕了。”
楊舒柳拍拍手,在火谷中慢悠悠走了起來。他也下火谷好幾趟了,對這個空蕩蕩的火谷并不陌生,但是要讓他找一個適合埋信物的地方,實在沒有頭緒。
這里什么地方看起來都像是能埋藏信物。
要說唯一不同的,就是火谷盡頭的那個洞口。
楊舒柳站在洞口外,望著安靜、幽深的山洞,想起了段掌門那蒼老的聲音。
既然段荷花說,信物不在洞穴里,那肯定就不在了。楊舒柳卻想,他可以詢問段掌門,請段掌門指點一二。
他想起那群長老對段掌門唯唯諾諾的樣子就識趣地放棄了這個打算,段掌門絕對沒有段荷花好說話。
楊舒柳又將段荷花給他提示時的神情回味了一遍。段荷花的樣子并不像是拒絕,更像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在段荷花看來,這一關(guān)肯定簡單到是個人都能想到。
楊舒柳苦笑,又開始回味風(fēng)暴角的經(jīng)歷。那個神秘的小島,就藏在虎鯨的肚子上,再明顯不過,過往船只找了幾十年都沒能找到。
藏東西和找東西并不是一回事,對于藏東西者再普通不過的答案,對于找東西的人而言,卻難如登天。
楊舒柳抱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肯定是因為腦子進(jìn)水了,所以才沒辦法立刻想到答案,甚至有點自暴自棄。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眼前的一件東西。
這在火谷之中,并不是空無一物,有一道從山頂斜插下來的鐵索。每天,鐵木教弟子將做好的飯裝在石頭制成的盒子里送下來,在火谷閉關(guān)的段掌門就能吃到香噴噴的飯菜了。
把這些石盒子送下來很容易,送回去就很難,所以鐵木教準(zhǔn)備了很多石盒子,每月火熄之時才來收回。
眼下,洞口旁就堆積了許多石盒。
楊舒柳幾次下來,看到過這些盒子好幾次,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所以沒有立刻想到盒子上面。
他本來也以為,這信物肯定一直都放在火谷之中,并沒想過,是通過另一種方式,前不久才放入火谷的。
楊舒柳不禁大笑了兩聲,來到石盒旁,隨手拿起一個。
石盒很重,里面裝著的飯菜已經(jīng)沒有了,石盒上面也沒有特殊的標(biāo)記,不過楊舒柳相信,石盒肯定不簡單,用力一揮,就將石盒打碎。
可惜,一地碎石,也沒有別的物品。
楊舒柳嘆氣,望著幾十個石盒,只能一個個試了。
對鐵木教眾人而言,上次火熄是半個月之前的事,一日送三餐,下面積累了四十來個盒子,可夠楊舒柳砸的了。
在山崖上方,眾人翹首以盼,望著熄滅后的火谷,各有各的想法。有人希望看到楊舒柳上來,帶來奇跡;有人希望火谷重新燃起,把楊舒柳重新出現(xiàn)的機會徹底掐滅。
最后,眾人看到懸崖上那根斜插著的鐵鏈晃動了起來。
沒過多久,楊舒柳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鐵鏈上方,他手腳并用攀在鐵鏈上,很狼狽地在往上爬。
楊舒柳看起來安然無恙,跳下去并沒有受傷,不過他身上并沒有多什么東西。
眾人有一肚子的疑問,耐心等楊舒柳爬到了山崖上。
王長老率先開口問道:“楊公子,火谷的火怎么熄滅了?你這么高跳下去,竟然沒事?”
“王長老,你還挺關(guān)心我嘛。那只大鳥大家都看到了,我是騎著它下去的,當(dāng)然沒事。至于火谷的火,當(dāng)然是被萬物歸元掌吸收掉了。”
楊舒柳一副輕而易舉、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眾人不知,該信還是不該信。
王長老又問道:“既然公子上來了,那神圣廚具的信物,公子是否找到了?”
楊舒柳搖了搖頭,說道:“沒呢,你沒看我空著手上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