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救援隊抵達谷口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了,白洛心急如焚,他心想這游騎兵的隊伍怎么如此磨蹭,結(jié)果等隊伍一來他頓時傻眼了。
老長的車隊里食物和飲水就占了一半,還有醫(yī)療小組的成員,個個都是寶貝疙瘩也得安排兩輛車,剩下各種被褥棉服以及帳篷,堆的后半截馬車沉的要死。
“還真是難為咱們公主殿下了,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湊齊這么多物資,大手筆??!”
這次帶隊而來的是六營的另一個老兵,名叫燕洵,在六營里他跟老張都是副騎士長的待遇,不過兩人的側(cè)重不同,老張那是從戰(zhàn)火中爬出來的老兵,作戰(zhàn)能力出彩,這點上燕洵就差點,但他勝在聰明,作為一個參謀那可是相當合格。
見到白洛,燕洵直接在馬上給他敬了個禮,雙方握了握手就算打了招呼,白洛也是從六營摸爬滾打出來的,對燕洵自然不會不認識,想當初這家伙可是第一個猜到他身份的人。
燕洵今年三十有二了,年紀不大面相卻挺老成,一頭黑發(fā)留到肩膀始終不剪,說是這樣看起來比較風(fēng)流倜儻,但白洛只看到了后兩個字,風(fēng)流還是算了吧。
“對方距離我們有多遠知道嗎?”白洛問道。
燕洵瞇著眼眺望遠方嘴里嘟囔道:“應(yīng)該不遠了,這消息一來一回,他們怎么著也得走個十公里吧。”
白洛沉思了一下當即說道:“讓咱們的人把物資車的東西拿一些下來隨身帶著,后面的帳篷留一半在原地,這方圓百十公里荒無人煙也丟不了,輕裝前行,加快速度?!?p> 燕洵領(lǐng)命而去,這樣一來隊伍的速度直接提了兩個檔次,白洛親自帶人走在前面,跟后方的輜重保持著一兩百米的距離。
冬季的夜晚總是來的那么快,下午四點左右天色就開始暗了下來,慶幸白洛也終于在地平線的盡頭看到了那一片黑壓壓的人影。
這是一群來自北境的難民,他們拖家?guī)Э诘男凶咴诨臎龅乃陕蛊皆?,有的推著小車,車上坐著老人和孩子;有的牽著一兩頭牲口,背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生活雜物,整個隊伍被拉的老長,白洛目測大概有千人之眾。
難民們大都有著北方人的粗獷,即使身處險境臉上也看不到多少惆悵,他們身上都披著純手工縫制的毛皮衣物,就像貴族家里的毛絨地毯一樣,不過他們的毛皮一般是由好幾塊不同的獸皮拼接而成,臟亂的毛發(fā)混雜著內(nèi)襯里的灰棉絮顯得一團糟。
在看到游騎兵們后,這群神經(jīng)粗大的北方人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情緒波動,而是很自然的停下腳步匯聚在一起等待命令。
白洛心里暗自詫異,他都做好了阻止難民瘋搶的準備。
長龍般的隊伍開始一點一點的靠攏,從隊伍的前方緩緩走出一位老者,他拄著拐杖精神頭很不錯。
老人徑直走到了白洛的馬前微微頷首說道:“老夫姜殷,渭北淮州人士,承蒙身后眾人抬舉出來說個話,我看閣下氣宇不凡應(yīng)該是位領(lǐng)頭人吧!”
白洛心想這軍裝都不一樣,還用得著你猜,”行了,客套話少說兩句,把你的人都聚一聚,缺什么匯報一下,今天晚上原地扎營?!?p> 當天夜里,篝火點亮了大半片土地,大大小小的帳篷綿延數(shù)里,白洛他們帶來的糧食飲水一夜之間就磨去了小半,不得不說這幫人簡直就是餓虎下山,跟大半年沒見過大米一樣!
隨行的廚師一直忙到下半夜才勉強趕出來這么多的食物份額,看著這些難民們狼吞虎咽,白洛心里也有些泛酸。
因為帳篷有多,所以白洛也終于體會到了住帳篷的滋味,出來這么些天都是天為被地為床,隨便找個平整的地方躺下就是,一下子換上了帳篷還有點不習(xí)慣。
就在白洛躺著準備歇息的時候,帳篷外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大人,醫(yī)務(wù)組那邊起了點沖突,好像死了人?!?p> 燕洵也很苦惱,上班第一天手下就出了事,這讓他在白洛面前很抬不起頭來,而且這事他還沒法自己處理。
白洛聞言翻身出帳提起佩刀就走,現(xiàn)在的他早已習(xí)慣了夜不卸甲,應(yīng)對情況也方便了許多。
“情況還不太明確,有的說是那個貴族調(diào)戲了我們醫(yī)務(wù)組的醫(yī)生然后被報復(fù),也有的說是我們的醫(yī)生治死了人。”燕洵邊走邊做著簡單的匯報。
白洛一愣問道:“貴族?!他們不應(yīng)該早被接走了嗎?”
燕洵點了點頭答道:“這些人大多是從邊境地帶過來的,因為他們的聚集地在渭河以北,所以很多來不及渡河過岸的就往我們南方跑,里面夾雜著什么樣的人都有,偶爾出來一兩個落魄的上層人并不稀奇?!?p> 燕洵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下午那個說話的姜老頭,就是渭北一個大家族的長老,地位相當高,專門負責邊境巡視,若是放在以前人家是可以直接和團長對話的。”
白洛眉頭一挑,心想這幫人還真是不顯山露水,來頭都挺大!不過眼下他們的身份可不好使,畢竟北境是最早脫離華州管轄的地區(qū),他們以前的官職現(xiàn)在一點用都沒有。
等白洛到達現(xiàn)場,帳篷外已經(jīng)被難民們圍的水泄不通,游騎兵們也只能勉強拉開了一條分界線將人群隔開。
“帳篷里躺著的就是那個貴族?!毖噤蕉f道。
白洛隨意掀開簾子,一股惡臭竟撲面而來,讓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這家伙不會把屎拉褲子上了吧?。俊卑茁鍛崙嵉南氲?。
“咱們的醫(yī)務(wù)組呢?”
燕洵指了指后邊的醫(yī)療車說道:“為了避免發(fā)生沖突,我讓他們都待在車里?!?p> 白洛想了想說道:“去把那個醫(yī)生請過來,我問點情況,還有叫兩個難民把那個家伙拖出來!悶在帳篷里不嫌惡心?!?p> 燕洵走后,姜殷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顫顫巍巍的走到白洛面前說道:“大人??!您可得給我們這些苦命人做主??!你們的醫(yī)療團隊態(tài)度也太惡劣了,下手沒輕沒重的,大家伙身上多少都帶著傷,你們這工作不能這么搞喲!”
白洛擺了擺手冷聲說道:“還沒有查清問題之前不要妄下結(jié)論!我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只要犯錯,不管是誰我都會處理,如果是我們的人有問題我自然會教育,但如果是他胡攪蠻纏,就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姜殷看著白洛冷峻的面孔當下也不敢再吱聲,由兩個年輕人攙扶著乖乖退到一邊。
沒多久那個小貴族就被拉了出來,只見他雙眼緊閉面色蠟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燕洵此時也把醫(yī)療組的那位醫(yī)生請了過來,白洛抬眼一看整個人頓時愣住了,夏琳?!
夏琳穿著一身簡單的白大褂俏生生的站在對面,看到白洛后臉上也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不過兩個人很快就把那抹震驚藏進了心里,因為這時候被人看出來相識很不好,對處理結(jié)果會有人質(zhì)疑。
白洛輕咳了一聲問道:“具體什么情況?”
夏琳看到白洛鼓勵的眼神心里也打起了勁,她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原委道了一遍。
原來是這個落魄貴族傷了腿,夏琳負責給他消毒包扎,結(jié)果這個家伙見夏琳長的好看便見色起意想要非禮她,掙扎之間反被夏琳推倒在地,對方當即耍起了無賴,不僅在地上躺尸還假裝失禁拉了泡屎在褲子上。
對夏琳的話白洛自然是一百個相信的,他嘴角冷笑了一下轉(zhuǎn)頭跟燕洵囑咐了兩句,燕洵眼前一亮頻頻點頭。
只見白洛裝模作樣的來到那個貴族身邊,又是看舌苔又是翻眼皮,折騰了幾分鐘后他沉聲說道:“這人還有救,不過腿上的傷口感染了得立刻截肢,不然等感染的血液回流全身就死定了,去給我找把工具?!?p> 過了一會,燕洵便從餐車那里跑了過來,他手里拿著一把鋸齒刀說道:“大人,醫(yī)療組那邊沒有準備大型切割工具,我就從廚師那里借了把這個,老康說這刀切起骨頭來咯吱咯吱的,帶勁!”
白洛接過刀,刻意從這破落戶的眼前掠過,他能明顯看到這家伙的身體不經(jīng)意的抖了一下,白洛心頭更是一陣冷笑,只見他把刀放在火上灼烤了一陣,整片刀刃都燒的通紅。
“趁著你還沒醒,麻藥都省了!”
地上的小貴族還在裝死,他心想對方不可能真的敢給自己截肢,可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左腿傳來,恐懼徑直沖上了頭頂讓他渾身一陣哆嗦,他好像一瞬間就失去了對左腳的控制,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肉焦味。
“啊啊?。?!”
只聽一聲凄慘的嚎叫,小貴族直接從地上坐了起來,他看著已經(jīng)和自己分離的左腿,眼睛一翻再也受不了刺激直接暈了過去。
周圍不明真相的群眾還以為白洛真將他治好了,紛紛鼓掌慶賀,只有姜殷的臉色黑的難看,他氣的連胡須都在微微發(fā)顫,趁著沒人注意他悄悄隱入了夜色中。
斷更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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