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叩門聲再度響起。此番聲響倒不是在深宮院墻中叩響的那種沉悶之音,木質(zhì)的門戶傳來兩聲清脆的響聲,想來應是常有使用,故而如此圓潤。
“入?!?p> 室中傳來沉穩(wěn)厚重的男性嗓音,頗有磁性。
聽得室內(nèi)那人的應允,一身著六品官服的少年,推開門,躬身入內(nèi)。由于低著半身看的不是很真切,但也瞥見了室內(nèi)已經(jīng)席坐四人,皆將臀部墊于足底,跪坐著,身前還立著一張不甚高的小方桌。
“學生白槿,拜見魏相?!?p> “落坐?!?p> 魏相看了看躬身的青年。
「雖說吾等皆在等他,但這小子也未遲到片刻,算是守了時辰,也拜了禮制,還算識得大體?!?p> 片刻后將目光收回,咳了咳嗓子,道:
“今日授課,不妨脫離孔孟之道,聊一聊王道。學生可知何為王道?”
這樣的問題問答制度總會有一個人冒出來搶答,這不,一白凈模樣的少年起身就說了起來。
“學生以為,王道應當如孟子所言,重百姓,輕君王,百姓乃我大唐立國之本,如若沒了百姓,又何來君王,沒有君王又怎么有王道呢?”
魏相聽了他的回答只是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思忖片刻后睜開了眼,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有理卻不盡于情理。”
「我去,魏老頭都說了,今日不談孔孟之學,這四皇子居然還引經(jīng)據(jù)典的,真是佛了,看來,搶答的好學生不僅僅是現(xiàn)代擁有啊,古代也不少哈?為了得到老師的評價就引東拉西,呃……真是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p> 白槿心里頭對著李泰就是一陣鄙夷。當然了,眉目之間還是不敢有所動作的。
“哈哈哈哈!四弟所言幼稚不堪,如何有王者愿意輕視自己的權(quán)柄而去與百姓一視同仁的?不過是孔孟之流的圣人的理想罷了!王道就是用自己的手段統(tǒng)御百姓,發(fā)展我大唐,使九州步入太平盛世!有如此能力者才可稱王!”
“嗯!為天下太平盛世的王者!有一定的見解!”
魏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隱藏著些許冷冷的光芒,仿佛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少年能感悟到的王道。頗有幾分當今陛下的風采。
此刻的魏相將頭轉(zhuǎn)向一側(cè),自然是李泰所坐的那一端,直問道:
“不知九殿下以為如何?”
只見李治挺著身子,閉著眼睛,仿佛是在思考先生所提問題。
「得!這主子,準是睡著了,不是吧?魏老頭的課你也敢睡?高!實在是高!」
“學生以為,孝敬父母,忠于兄長,即是王道,所謂王者不過也是由人登上王座而成,既為九州天下之管理者,由怎可品行不端呢?”
「???驚了!這小子居然沒有睡著?還回答的那么完美?嚯?這人不會是來頂包上課的吧?真的九皇子跑哪去了?」
白槿一臉的不可置信,他的這個表情印在了李治的眼中。然后李治瞇著眼睛看著他。
「呵!你這不可置信的表情是什么鬼情況?難道我就不能正經(jīng)一回?」
魏相盯著李治良久。
「九殿下的心性倒還是如少年一般,如此純粹的性格倒是生錯的人家啊,還望九殿下日后能健康的成長,不要卷入什么權(quán)力紛爭的漩渦才是?!?p> “所謂王道,從心即可。心即理也,心即道也,人生而有七情有六欲,皆是天性,即使生于王后之家,成為帝王,也斷不了此等之物,做到問心無愧便可!何為正何為邪不過是世人的一張嘴說的罷了!”
「王守仁先生,學生只能拿你苦思冥想多年的成果出來撐個場子了!你看!我在唐代就幫你提出來了,你以后在明代就不用想了,也挺好的不是嗎!」
什么叫厚顏無恥,白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是他前一段時期的正經(jīng)是因為剛穿越過來有點懵,那么這段心里獨白可以說是本性暴露無遺。
魏老頭只覺得白小子說的道理有點意思,在心頭反復回味那一句“心即理也?!?p> 「當日在殿中見此人舉止算是個奇人,說是能制鹽倒也不算何等新奇,不過,今日此番言論倒是頗為有趣,若是此人真有一番學識倒也能護九殿下平安喜樂,既然如此不妨試他一試?!?p> “學生所說頗為有趣,老朽這里還有一問,困惑良久,不知學生可有何解?”
“突厥日日進犯我大唐邊境無人守備之地,待得駐守將軍調(diào)集邊關軍士前去肅清之時,卻總是鎩羽而歸,惹的百姓怨聲載道,邊境之地苦不堪言,邊境將士更是士氣低迷,此等情況該如何是好?”
「……魏老頭!這不是朝廷給你們這一票一等一的大臣的送命題嗎?你怎么問我來了?不過有一說一,唐代初期的邊境問題倒確實很是嚴峻,該如何解決呢?」
白槿手撐著下巴,陷入了苦思冥想,就算他是個現(xiàn)代人,不過也是個資深的肥宅罷了,硬要說他有點文化,也是在文學方面有點造詣,再不濟軍事游戲他沒少玩,要說點游戲上的戰(zhàn)略他還是能講出些許的,不過真要他想兵家之事,用活生生的人沖上前線,他不敢輕易回答。
「征突厥嗎?不行,明朝打這些邊境游牧族就吃過虧,主動進攻無異于大海撈針,做防守之勢又不知突厥這頭頭打哪里。??!真是煩躁?!?p> 白槿撐著腦袋,一低頭,看見了桌子上放置的那一張大唐國力圖,這是大唐地質(zhì)課的教具,為的是給各個皇子科普大唐地域及風土人情。上面記載的地點雖說不是極為細致倒也看的清一個大概。
白槿端起國力圖,仔仔細細里里外外看了個通透,最終把目光定于一處——伊州,再細一點,就是這個州府的一處驛站,此地上通伊州州府,左至巍峨的昆侖,是一道天然屏障,右至山峰谷地,遼闊平原,是騎兵作戰(zhàn)的理想場地。若是引得突厥大軍壓入此城,有遼闊平原土地的右側(cè)定是突厥軍的理想作戰(zhàn)場地,皆是只需設下埋伏便可一舉削弱突厥勢力,使得邊關安定數(shù)年,只不過要如何引得突厥進攻此城卻是此計關鍵之處。
白槿只一片刻,就想出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