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房間養(yǎng)神的杜夫人剛剛醞釀起一絲睡意,不料門外傳來一個小婢的喊聲。睜眼一看只見自家女兒的貼身婢女正滿臉慌張的跑進來,所說的話也讓睡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夫人,不好了,小姐跟著那劉甫一起出了府門,好像是要前往城外的作坊?!?p> “你說什么!怡兒怎么會和這小子在一起,她不是和長歡一起在劉家的二小姐處參加詩會么?!?p> “奴婢也不知,今日小姐在清晨前往劉府的路上遇見了劉甫。.一上午精神都有些恍惚,推說身體不舒服便回來了,中午的時候在門外聽到您和劉甫的談話,這才邀請劉甫前往中院的小亭相談,也不知道談了些什么,小姐便和他一起離開了?!?p> “你在身旁是干什么的,竟然讓怡兒和劉甫單獨談話,這若是傳出去,指不定是什么風言風語。對了,他們去城外的作坊做什么?!卑l(fā)了一通火,杜夫人這才靜下心來,隨即意識到他們前去的地方不妥,怡兒對于這生意上的事情那是都沒有興趣的,怎么今日忽然想要去城外的作坊,難道這是劉甫的意思?那么既然是他的意思,他葫蘆當中賣的又是什么藥。
沉思了大半天,杜夫人只覺得這腦袋疼的厲害。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這才對著雪兒道:“你去商鋪當中將這件事情告訴老爺,讓他去城外的作坊一趟,怎么感覺劉甫這小子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p> “是!”
雪兒一聽也是連連點頭,之前還不覺得,但自從二年前夫人的侄子何公子來了之后,便越發(fā)的感覺這劉甫比不上何公子,如今小姐與他走的如此近自然是她不愿意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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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的作坊位于金陵城外三十里的一處莊子當中,而這也類似于后世一系列的流水工作線。當與杜怡傾來到莊子門口,劉宴甫就見一批又一批已經(jīng)成型的胭脂水粉送往城內。如今正是初春,陽光明媚百花齊放的時候,同時這也是胭脂水粉出產(chǎn)量最大的時候,大多數(shù)秋季和冬季的胭脂水粉也是在這個時候囤貨的。
走進莊子內,陣陣香味撲鼻而來,不僅是看見用盒子裝好的胭脂一類,竟是連香包都有,大多都是碾干凈汁液曬干的花草交雜在一起制作而成,難怪說一進來那味道竟然如此的濃郁。
“地方到了,你也該將你賣的關子說清楚了?!?p> 看見劉宴甫東張西望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杜怡傾抿了抿嘴唇想笑,但看見管事來了,連忙表情一正又恢復了風淡云輕的模樣款款上前道:“黑伯。”
“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來這啊。對了,這位是?”
拱了拱手施了一禮,名為黑伯的管事笑容滿面的沖著杜怡傾點了點頭,隨后便看向了一旁的劉宴甫,對于這面孔倒是眼生的很,但既然是和小姐一起來的,恐怕身份應該也不低又或者說是心儀的對象,不過不是聽說與那姓劉的軍戶小子有婚約么?但不管是哪個身份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要的,故此也是沖著他微笑的點了點頭。
“在下劉甫,見過黑伯。”能夠看管杜家生意生命所在的作坊,這個黑伯在杜家的地位肯定不低,今后若是與杜家生意做成功了,少不得要與他打交道,所以還是客氣一點會比較好。
“劉公子莫要客氣,老朽可當不得如此大禮。不知道今日公子和小姐前來可是有什么事情?”客套了一番,黑伯看著劉宴甫有些好奇的詢問道,最近兩個月正是忙碌的時候,他可沒多少閑工夫在這瞎扯。
“冒昧登門給您帶來麻煩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前來其目的不過是想要和杜家做一門生意?!?p> “做生意?”黑伯狐疑的看了一眼年輕的劉宴甫,生意之道由來依舊,如今基本上各行各業(yè)都已經(jīng)處于飽和狀態(tài),想要滲透別的家族所做的生意風險是很大的,但這個年輕人的話雖然狂妄,但也引起了黑伯的興趣。
“不錯,能夠讓杜家擺脫胭脂水粉的生意,并且還能使如今的資產(chǎn)更上一層樓?!?p> “呵呵,劉公子,你可知杜家能在金陵有如今的地位靠的便是胭脂水粉。若是失去了這個營生,對于杜家的打擊來說是致命的。念你年幼這番話老朽就當沒聽到,若是被老爺聽到你這話說不得就要把你掃地出門?!?p> “黑伯,是真是假總要試試才知,不知道可否讓我在這作坊內逛一逛?”
聽到這個請求,黑伯也有些為難,這作坊內的工藝都是保密的,特別是幾道過濾的關鍵點更是杜家屹立多年不倒的秘方,而在這作坊內工作的全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所以才能保密,而這劉甫乃是外人也不知道底細,況且這么重要的事情,黑伯也不敢擅自做主。
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一陣車輪的聲音,劉宴甫和杜怡傾也聽到了這聲音,轉過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材略微有些臃腫的中年男人正從驢車上走下來,衣著華麗,臉上橫肉交錯,但偏偏卻給人一種和氣的感覺。
“父親?!?p> 正好奇這是誰的時候,身旁的杜怡傾卻甜甜的喊了一句,緊接著提著衣裙像一陣風般朝著那中年男人跑去。平日當中十分淡雅的杜怡傾見到她父親居然表現(xiàn)的如此孩子氣,由此可見她與父親之間的關系是多么親密。不過也很正常,若不是她父親寵愛的話,又怎么會因為她不愿意悔婚而婚書一直留著。
“怡兒,你怎么跑這來了,你母親派人來知會我,可把我嚇死了。”
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杜怡傾,見她并沒什么不妥,這才松了口氣,臉上笑呵呵的沖著她說道。同時目光也轉向了不遠處的劉宴甫,一雙精明的目打量了一番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侄子。見其豐神俊朗身材挺拔,不似文弱書生般弱不禁風也頗為滿意。
“小侄見過伯父?!?p> “你便是劉甫?當日與你父親京都一別你不過才七八歲?!?p> 劉宴甫那張極像其父親的臉龐也讓杜頤和感慨頗多,當年朝氣蓬勃,如今卻是而立之年,而昔日的好友也撒手人寰。如今再次見到故人之子也不甚唏噓,至于妻子所說的那個何長歡,杜頤和卻是不大喜歡,因為他給人的就是一股子虛假的感覺。
“當年小侄還年幼這么多年過去了,對于伯父的印象卻是變的淡薄了不少?!比羰侵暗膭⒏φf不定還能依稀記得,不過劉宴甫對他的印象也僅僅只有剛見面那股帶著市儈氣息。
“想來也是,畢竟十多年過去了,老夫的身形與樣貌也不盡相同,莫說是你,便是你父親在世恐怕一時間也認不出了。對了,今日怎么與怡兒跑到這城外的作坊來了?!?p> 大笑了一聲,對于劉宴甫的話,杜頤和倒是表示頗為理解,不過對于他今日來這里倒是有些好奇。之前雖為見過他,但也從一些下人和妻子的稟報當中得知一些情況,可卻從未有人和他說過,劉甫對這生意上的事情也感興趣。
“其實是這樣的,小侄有一些奇思妙想在腦海當中閃過,不過這需要經(jīng)過一系列的實驗。其中所需要的便是花朵碾出來的汁液,故此特意前來這城外看看能否拿一些汁液回去,若是研制成功的話,或許能將第一批試驗品交予伯父看看是否有商機?!?p> 劉宴甫見他問起也沒有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商人重利,即便他是自己父親的朋友關系,但多年未曾來往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所以凡事都得留些后手,而且這還是目前為止能想到的唯一賺錢的方法,至于其他的方法暫時想不到,但若今后有想法那也是需要錢來支撐的。
杜頤和看了看劉宴甫,見他的模樣似乎并不像是信口雌黃,不過卻也不能肯定,所以微微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見她輕輕點了點頭。心中不由輕嘆了一聲,權當是為了女兒高興吧,不過是些搗出來的汁液,也并不是什么很貴的東西。
“老黑,將剛剛搗出來的汁液裝上一些交予劉甫?!?p> 沖著黑伯說了一聲,杜頤和沖著劉宴甫點了點頭后邊呆著杜怡傾走了。劉宴甫在外等了約有十幾分鐘,便見黑伯手中提著大概有一百毫升容積的瓶子拿出來。
“劉公子,不知這些可夠?”
“夠了,完全有多,謝謝黑伯了?!陛p輕扒開塞子嗅了嗅里面的味道,一股濃郁的蘭花香味撲鼻而來。透過瓶子口看了看里面的汁液晶瑩通透沒有任何雜質,難怪需要那么長的時間,應該是經(jīng)過仔細的過濾才哪來的,不過原以為只會拿一些簡單的花草汁液,沒想到這黑伯卻拿了蘭花的。
“不用客氣,老夫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劉公子請自便?!?p> “黑伯有事自去忙去,小子還有些事情也要離開了?!?p> 沖著黑伯拱了拱手后,劉宴甫也不做停留,如今汁液拿到手了,還有些其他的準備工作需要做,這也是個不小的工作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