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最閑不住的人兒這兩日怎么如此安靜?”宇文濯瞥了眼躺在貴妃榻的易清,順勢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了杯茶,邊笑邊調(diào)侃道。
易清眼睛半瞇,話語中道出一絲哀怨與小心:“這靖王府中的下人伺候的太過周到,又不敢拉阿濯出去玩,怕會誤事,如今在院中躺躺,吹吹風(fēng),喝喝茶,也不錯。”
宇文濯起身,順勢拽了拽易清的胳臂,“起來,越是畏畏縮縮,越是會被懷疑,剛到南妄城,咱們怎么也該看看當(dāng)?shù)氐娘L(fēng)情民情,靖王府不比宮中,總在府上待著,清兒別悶壞了?!?p> 易清被半拉半就地拉起來半坐著,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嗔怪道:“干嘛去呀,凈是擾人清夢?!?p> 宇文濯循循善誘道:“清兒喜吃甜食,這南妄城的南瓜酥可是十分酥脆,餡軟甘甜,難道清兒不打算買些嘗嘗嗎?本王可是向府中的下人打聽出了哪里有賣的,不妨現(xiàn)在本王陪清兒一同去?!?p> 易清眼睛一亮,忙應(yīng)道:“也好,阿濯引路吧?!?p> 宇文濯見易清上鉤,會心一笑,便被易清拽著離開。
宇文濯領(lǐng)著易清,舒湮緊跟其后出了靖王府,一直向東走去,在東街上,有兩三份賣南瓜酥的,但因著每家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易清都沒有過去,耳邊忽然卻傳來吆賣聲,易清轉(zhuǎn)過身后便見到一對年紀(jì)大約七旬的老爺爺與老嬤在吆喝著。
“賣南瓜酥嘍,又香又甜……”
易清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看著擺放在木桌上的漆盤,大小形狀不一的南瓜酥,終于知曉了為何他們這里無人問津。
易清笑逐顏開,指著南瓜酥問道:“老婆婆,這南瓜酥怎么賣的?”
老嬤見這姑娘也是平易近人,便如實道來:“姑娘,婆婆家的南瓜酥不如外街上的幾家,婆婆賣這也是養(yǎng)家糊口,你若不嫌棄,這漆盤上的南瓜酥都給你,只算姑娘五文錢。”
易清從袖中取出錢袋,笑道:“好呀,婆婆幫我裝起來吧?!?p> 老爺爺用油紙將南瓜酥細(xì)致地包起來,步履維艱地走過來遞給她。
易清接過,從錢袋中取出二兩銀子放在桌案上,轉(zhuǎn)身就走。
老嬤見狀,忙拿起銀子攔住她,“姑娘,南瓜酥只要五文錢,二兩銀子你給多了?!?p> 易清淡然一笑,解釋道:“我是奉我家大人之命,視察民情的,婆婆,你家的情況,我們已然了知,這是大人體恤之意,還望婆婆笑納?!?p> 老嬤感激地接過,幾欲跪下叩謝,都被易清阻止,不得已才又道:“多謝姑娘,不知你家大人是哪位大人,婆婆改日與老伴一定登門拜訪?!?p> “我家大人不喜被人打擾,登門拜訪就免了,今日之事婆婆切莫向他人提起,告辭?!闭f罷,易清抱拳離開。
老嬤回到了攤上,激動地對老伴道:“老伴兒,咱家通兒有救了,真要多謝那位姑娘。”
未走遠(yuǎn)的易清,聽見此番話,渾身一震,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
宇文濯調(diào)侃道:“清兒,不知你家大人是何許人也??!”
易清握著手中的南瓜酥,邊走邊道:“阿濯,可別這樣說,我只是有些感慨,也許二兩銀子對于我們而言,多么地可有可無;可是二兩銀子對他們而言,卻是救命錢?!?p> “可是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今日清兒慷慨解囊?guī)土四菍戏驄D,那明日呢?后日呢?你還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嗎?”
易清聽著宇文濯的聲聲質(zhì)問,一時沉默。
宇文濯無奈笑出聲,娓娓道來:“父皇雖為明君,可是他公事繁鎖,總有疏漏,顧及不上的,本王之前行軍打仗,與將士被困于山中,與他們促膝長談時,曾聽一將士說,他從前最怕刮大風(fēng)下大雨的時候,因為他怕風(fēng)將他們家茅草屋的屋頂刮走,怕雨將他們家屋內(nèi)淹沒,他最慶幸的下的是小雨,雖然屋頂會滴滴答答地漏雨,可以拿幾個盆來接著,至少一家人還可以徹夜安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