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圣域異聞(下)
“你是誰？為什么……生者，為什么闖入這個世界？”
“解放者……你要怎么做？”
“毀滅吧，解放者。救贖吧，解放者。”
耳邊回響著亡靈的竊竊私語，不管你去不去細細傾聽，它們的聲音始終徘徊在你的耳邊，讓你無處遁逃。
“這些死靈……不能讓它們停下來嗎？”
赫利歐斯皺緊眉頭，老實說，他頭都快炸了，這里不僅充斥著濃烈到異常的黑暗元素，還有著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不停騷擾你。
“死靈是已死之人留在世間的怨念?！辩隊栃匏拐f到，“不要抱怨，不要被欺騙，去感受你需要知道的東西?！?p> 珀爾修斯說完就對上了赫利歐斯的視線，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赫利歐斯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改口說到:“不知道這么說能不能讓你高興點……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也算是一種天賦?！?p> “算了……”看樣子赫利歐斯的心情并沒有好轉(zhuǎn)，不過短時間的忍耐還是能做到的，“我可記得，圣教是不承認(rèn)死靈存在的。”
古老的六神信仰中，是有著亡靈之說的，為此，兩邊的人們可是有過不少紛爭。
“死者的身軀會回歸大地，每一個人的靈魂會在引渡者的引導(dǎo)下，穿越鏡面之湖，抵達另一個世界?！卑⒏袢R亞復(fù)述著《圣典》中記載的有關(guān)亡者的記載，“那么，失去引導(dǎo)者的迷途之靈，會不會就會變成怨靈，永遠停留在人間呢？”
突然，珀爾修斯停下了腳步，由于他走在最前面，誰也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
“與其說是失去引渡者……不如說是被拋棄了啊?！彼蝗粵]由來地笑了起來，用誰都聽不見的微弱聲音獨自感慨，“真是不中用呢，所謂的神……”
正在這時，三人同時感覺到了詭異的壓力，一股陰風(fēng)從黑暗的深處吹來……他們進入的地方是建筑物的一個窗口，這是一座整體幾乎被完全橫過來的殘骸，從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來考慮，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即將到達建筑的最底部——如果運氣好，那就是連接到“地面”的方向。
阿格萊亞放出了第二個光元素球，黑暗的空間被照亮。
這是一片格外寬廣的空間，再結(jié)合它的高度，就算說這里是曾經(jīng)的什么軍事重地，也并非不能相信。
不過……在光明地照耀下，一具具破碎的骸骨也逐漸呈現(xiàn)在三人的眼前，數(shù)十具已經(jīng)風(fēng)化的白骨，像是被刻意展示出來的一般整齊地排列在空曠的大廳中。
“團長，惡魔來了！”
“混蛋，給我老實一點。”
“啊啊啊啊啊——不過是區(qū)區(qū)亡靈！”
一連串的聲音涌入赫利歐斯的大腦，與亡靈的吶喊不同，那是一句句無比真實的話語，甚至還讓他產(chǎn)生了幻覺，仿佛述說者就站在他的面前一般。
“小心！惡魔來了！”
身穿盔甲的騎士發(fā)出洪鐘般的怒喝聲，他的模糊的容顏朝向遠方，即使明知道這句話不是對自己說的，赫利歐斯還是立刻做出了反應(yīng)。
《千年冰封》的領(lǐng)域瞬間擴大至十米，一聲脆響，高達三米的冰墻像是綻放的花朵一般從地面長出，與此同時，濃烈的黑暗如疾風(fēng)般撲面而來，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腐蝕冰墻。
“咔呲——”
令人牙齒發(fā)酸的摩擦聲，一支宛若斷骨磨出的利刃竟然硬生生地穿透了半人厚的冰墻，停在了赫利歐斯的鼻尖。
雖然一切都發(fā)生在一呼一吸之間，但是阿格萊亞還是快速了解了情況，光球飛向高處炸裂，像是細雪一般飛散的光元素星星點點地充滿了整個空間，在強烈的黑暗中不屈不撓地照亮每一個角落。
“嘶——”
眼前的景象不禁讓人倒吸一口涼氣，就算是那些與城墻一般高大的巨人，也不曾讓赫利歐斯有過這樣渾身炸起雞皮疙瘩的感覺——跟眼前的這個怪物比起來，魔族實在是太過可愛的生物。
那是一只由腐尸和骸骨拼接而成的怪物，它像是一條巨大的毛蟲，只是全身都長滿了利刃般的骨刺。而它的頭部，隱約能看出像是女性上半身一樣的形狀，“女人”的頭部裂開，露出一口尖牙，發(fā)出凄厲的哀嚎聲。
讓赫利歐斯不得不在意的是，與這只畸形的怪物一樣，那個“女人”的形狀是沒有四肢的，它在地面上丑陋地蠕動著，身上不停地掉落已經(jīng)變成黑色的肉塊。
就是個大了點的臭蟲罷了！赫利歐斯想著，冰元素在手中聚集，以一點為中心，放射狀的冰之槍一片片地朝怪物刺去，將它里里外外扎了個遍。
“哼，不過如此?！?p> 赫利歐斯看著在寒冰的荊棘上動彈不得的怪物，冷冷地說到。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簡直是大錯特錯。
在嘗試性地掙扎了一會后，怪物便不再動彈，緊接著，像是排卵一般，在它頭部的女人一點點地脫離了“軀體”，漂浮在了空中，而原本凝聚成一團的腐肉和白骨頓時失去了連接，稀稀拉拉地散落一地。
赫利歐斯皺起眉頭，再次呼喚起冰元素，看到這番景象，不難明白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要遭受這樣的待遇！為什么是我們？”
“解放者……你也跟他一樣，是來迫害我們的兇手！”
亡靈的怨念直接響徹在赫利歐斯的大腦中，以少女的聲音述說，以女子的口吻述說，冷不丁地，一陣揪心的惡寒席卷他的全身……
“啊——??！”
赫利歐斯毫無征兆地跪倒在地，環(huán)抱住自己痛苦地哀嚎著。
那絕對是讓人無法相信的一幕，不曾恐懼任何事物的騎士竟然像孩童一樣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間，侵犯他全身的究竟是怎樣一種深切的絕望。
被生銹的鈍斧一下下劈開四肢的劇痛吞噬了赫利歐斯，那種無比真實的感受，活像是某個人曾經(jīng)歷過的絕望被強行在他的身上重現(xiàn)。他的耳邊……還回響著從未聽過的蒼老而沙啞的獰笑。
亡靈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在赫利歐斯倒地的同時，她從空中飛撲了下來。不過騎士的意志超乎它的想象，赫利歐斯單手撐住地面，右手召喚出靈槍橫掃而出……然后，長槍穿過了亡靈的身體，卻沒有任何擊中目標(biāo)的觸感。
毫無阻礙地，亡靈直接透過了赫利歐斯的身體，飛到了他的背后。旋即，地面上的成堆的白骨紛紛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一根根立在地面上，然后如同利劍一般刺向赫利歐斯的后背。
“《圣光》”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圣光從地面噴發(fā)而出，澎湃的熱量將骸骨轟成齏粉。阿格萊亞站在赫利歐斯的身后，指尖躍動著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