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書冊再無別的信息顯示了。茶白將書合上,封面四個字書名——紅菊制作。
“哈哈哈哈?!辈璋兹滩蛔⌒α?,“紅菊,你真是太可愛了。”
紅菊無奈:“汝不關心汝與陳點洋之間的淵源是何嗎?”
“猜的到。闕茶白的人際關系很簡單,墨凋,闕離南。墨凋排斥闕茶白,所以只有闕離南能和陳太醫(yī)扯上關系,連帶著闕茶白沾光了?!辈璋装褧尲t菊放在空間里,需要再拿出來看。
紅菊道:“不錯。闕茶白并非闕離南親生,二人只是師徒關系,他能如此護著闕茶白也是令人驚奇,就如同汝,明明只是養(yǎng)子?!?p> 這也是為什么陳太醫(yī)會隨墨凋來診治闕茶白的原因,以陳太醫(yī)的性子,區(qū)區(qū)心病,不去找別的太醫(yī)偏來找他,不是闕茶白,當今王上來請也沒用。
他那位好友,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臨走還不忘托付他關照自己徒弟。至于墨凋,不重視王妃卻請了陳點洋,耐人尋味啊。
“端硯是個好孩子。因為小時候環(huán)境問題,比別的小孩略遲鈍,但有上進心,每天都自覺寫作業(yè),溫習老師講過的內容,小小的一只,還會給我唱兒歌呢……”茶白的記憶停留在養(yǎng)子闕端硯七歲的時候。
紅菊看著茶白,未曾打斷其言,身為母親的女人一說到孩子,絮絮叨叨說不完的瑣碎,只是這個女人卻僅是名義上的。
縱觀古今,女子有生育能力,如花般的年華,卻將他人孩子視如己出,付性命將養(yǎng),其子知恩感恩,也不過十歲,三年親情,六代香火供奉,驚奇矣。
“紅菊,紅菊…”
回過神來,茶白的呼喚已說了幾遍,女子并沒有因為傾聽者不專心而生氣,反是忍俊不禁:“紅菊,很少見你神游天外啊,看來系統(tǒng)芯片也有粗心大意的時候。”
紅菊仍舊心不在焉:“或許吧。”
茶白歪頭道:“你果然不對勁,居然承認了。啊,難道是碰到了漂亮的小姑娘,心生情愫了吧。”
“……”紅菊頭冒井字,“吾豈會像汝一樣花癡,哼?!?p> 茶白伸出右手食指闡明道:“這人的美色就和美食一樣,人總是喜歡美麗的事物,欣賞又不犯法。”
浮空中,紅菊伸展身體,呈大字型平躺,閉目養(yǎng)神,充耳不聞。
茶白也不再多說,隨他去了,轉而摸索房間內的布置和物品。
宋泛霞依照墨凋的吩咐,空出兩間寬敞明亮的房子,綴以花朵,鋪陳各類古董擺件。衣被俱已備妥,侍女侍衛(wèi)執(zhí)勤亦安排更改,只待客人入住。
墨凋今日一身黑色對襟綢衣,胸前金線繡的四爪龍威臨赫赫,外罩一件同色薄衫,腰間一條白玉帶,王冠端束,似是正裝朝服。
府中此時來了四人,兩個主子打扮,兩個侍從,皆是一男一女。
為首女子綰流蘇髻,一襲紅衣颯沓,行動如風,姿容勝雪,長眉鳳眸,似笑非笑,朱唇微微一動,清亮婉轉之音入耳。
“墨凋哥哥,近日卿兒便叨擾你了?!?p> 此紅衣女子正是洛鳳卿,她身后的洛月隨之對著墨凋行了一禮,墨凋點頭,氣氛一時溫和。
此時洛鳳卿身旁的男子亦拱手附和道:“墨兄,叨擾了?!?p> 開口拱手的男子白衣飄袂,三千青絲簡單束以一白色緞帶,一雙瑞鳳眼眸溫和略顯疏離,言辭淡淡不失禮儀,確是那日睨闌樓名喚孤決之人。
孤決身后的侍從長陽,利落抱劍行禮。
“嗯。”墨凋周身氣場降溫,倒也未為難,只道:“我今日尚有朝務,不能相陪,有事找宋泛霞?!?p> “好的,你去忙吧。”洛鳳卿道。
墨凋點頭,侍從牽來白馬,墨凋接過韁繩,策馬離開王府。
宋泛霞立時道:“幾位,請隨小的前往備好的廂房?!?p> 四人跟隨宋泛霞來到各自的房間,洛鳳卿與洛月在東閣,孤決和長陽在西廂,墨凋如此安排,眾人各自心中有數(shù)。
洛鳳卿與孤決并未分道揚鑣回房間,因為——
洛鳳卿柔聲邀約道:“難得孤決公子來一次墨王朝京城,不妨來我處院落相談,可盡地主之宜?!?p> 孤決頷首:“卻之不恭。”
宋泛霞樂的不管,“既如此,二位自便,小的退下了,有事請吩咐。”
洛鳳卿道:“好。”
東閣,洛月指揮侍女將小姐的行禮安置。洛鳳卿則與孤決在客廳落座談話,侍女上茶后被稟退,長陽沉默抱劍立于孤決座位后,洛鳳卿已然習慣,不再在意。
堂堂丞相嫡女豈會無宅可居,自然是丞相大人與其他人各有想法罷了。闕茶白失去闕離南的保護屏障不足為懼,墨凋正王妃的位置岌岌可危,或者說正待新主。
洛鳳卿手指指節(jié)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響聲沉悶綿長,她思忖一會兒開口道:“這位久銘姑娘在聽玉院約戰(zhàn)公孫云紫,你怎么看?”
孤決品一口茶不緊不慢道:“他們二人之間仇怨不可解,公孫云紫是公孫仕家現(xiàn)任家主,公孫家族年代久遠,自前朝便是穩(wěn)如泰山,在墨王朝稱王后識時務俯首稱臣,付出利益,于墨王朝舉足輕重。水上生意壟斷,各類錢莊皆收為旗下,且與墨王朝各方權貴關系密切,在江湖上也是正人名仕,作為主力曾協(xié)助過多次擒寇揚善,地位早已是不可撼動,無論從利益或者名望,皆非久銘可比?!?p> “自然久銘要在自己的地盤,更添勝算,只是仍舊如同蚍蜉撼樹。”孤決搖了搖頭。
洛鳳卿表面驚訝道:“聽玉院是久銘姑娘的地方?!?p> 實則洛鳳卿早已通過系統(tǒng)了解了這些情況,心語對話洛燚:“我這反應不會太夸張吧?!?p> 系統(tǒng)洛燚,一只波斯貓模樣,聞言道:“在正常表達之內,洛鳳卿是墨王朝當今丞相嫡女,雖個性好強,丞相大人拗不過允許她女扮男裝行走江湖,但到底是富貴子弟出身,拉不下身份,對江湖內情所知不多?!?p> 洛鳳卿:“那就好?!?p> 洛燚道:“若不是原主落單被小人所傷命至垂危,宿主也無法奪回身體控制權,及時和風夜孤決取得聯(lián)系?!?p> 洛鳳卿:“嗯。真是千鈞一發(fā),原主她如何了,會復蘇么?”
洛燚頓了頓道:“宿主想救她?”
“可有方法?”洛鳳卿不由屏住呼吸。
洛燚看了看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資料分析結果四個字“偽善二級”,對著洛鳳卿搖了搖頭道:“沒有。已然晚矣?!?p> 洛鳳卿輕輕呼出一口氣:“真是可惜。墨凋看來是永遠無法得到真愛了,我不是原來的洛鳳卿,沒有權利代替她對這段感情決定如何。唉~”
洛燚不再多言。
孤決似乎并不知曉這些,洛鳳卿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當下也無話可說。
三月前宿主即現(xiàn)在的洛鳳卿占據(jù)原主的軀體,并選擇了一名洛燚的波斯貓形貌系統(tǒng)。
解決致命危機后,因宿主并不能相信自己的現(xiàn)況,是以一人一貓對峙許久,直到各退一半,宿主發(fā)現(xiàn)身體容貌改變方才半信半疑。
根據(jù)洛燚的信息在合適的時候求助于來墨王朝尋找皇兄的風夜孤決,二人一見,心中各自微微一動,容貌無雙不分伯仲,風夜孤決一身溫和卻不乏強勢氣勢,洛鳳卿英姿颯爽舉手投足利落賞心悅目。
于是二人結伴同行,各自透露姓名,洛鳳卿不懼身份直言道出真實姓名,風夜孤決則隱藏了姓氏,卻言明自己非墨王朝居民,有難言之隱,倒也算不上欺騙。
一路上二人相談甚歡,長陽冷眼旁觀,后來洛月找到了洛鳳卿自覺失責,本欲付出生命代價,洛鳳卿表示不計前嫌并隱瞞事實未告知丞相大人,更得洛月感激涕零,誓表忠心。
洛鳳卿道:“孤決公子,你怎知曉如此詳細?”
孤決微微一笑:“本不是什么秘密,略施手段輕易得知。”
洛鳳卿就是欣賞孤決這點,不過分炫耀,也不刻意謙卑。人具備才華,自然當受眾人矚目,壽命短暫,何不在盛開的年紀大放異彩呢!
“公孫云紫與你兄長下落有何關系?”洛鳳卿不解道:“聽你所言,他們之間并無交集。”
說到兄長下落一事,孤決不由神情認真,“洛姑娘有所不知,公孫云紫掌握知息軒,內有探知數(shù)多外人甚至典籍記錄所不囊括之內容。”
“兄長一事需要公孫云紫的幫助,是以,久銘的計劃注定要落空了。”
洛鳳卿點頭,安慰道:“孤決公子別急,有我洛鳳卿幫的上忙,一定全力相助。”
“多謝洛姑娘?!?p> 洛鳳卿見孤決似精神仍舊低迷,想了想道:“公孫云紫有知息軒,想來各方想要他協(xié)助之力的武林人士,不會袖手旁觀。是以,久銘姑娘才會選在聽玉院這種風月場所,使人懈怠,攻其不意。”
孤決道:“的確如此。”
“那……”
“不必擔心,公孫云紫既為公孫仕家家主,絕非泛泛之輩,在理清他與久銘之間的怨仇前,不會坐以待斃?!惫聸Q似知道洛鳳卿的想法道。
洛鳳卿點頭:“嗯?!?p> 孤決起身離座,長陽亦步亦趨一如既往保持沉默。
“長途跋涉回京,今日不打擾洛姑娘休息了。明天還需要洛姑娘指導在下領略京城風光,在下告辭?!惫聸Q邀約道。
“孤決公子勿須客氣,洛月送公子。”洛鳳卿不擔心自己不認識路,有洛燚在。
待孤決與長陽離開后,洛鳳卿在原座思索,“洛燚,我們后天去一趟聽玉院?!?p> 洛燚貓樣懶懶趴著浮空,搖了搖尾巴:“你想為了風夜孤決去保護公孫云紫?!?p> “以防萬一?!甭屮P卿并未否認,“而且公孫云紫的家世和其掌握的知息軒,以后用的上,加之傳聞我對此人可是十分好奇,完全沒有理由不去會上一會,你說呢?!?p> 洛燚張嘴哈欠:“那就去吧?!?p> 這副慵懶的樣子,洛鳳卿忍不住出手給它順了順毛,捋了捋下巴,洛燚“喵喵”叫了兩聲。
孤決回到西廂,長陽依舊不語。
“長陽?!?p> “是?!遍L陽睜開眼睛,幽深眼眸暗藏紫光。
“你是皇兄的近侍,現(xiàn)今到墨王朝地界,依舊無感知嗎?”風夜孤決微微皺眉。
“是。”長陽復又閉目。
風夜孤決輕嘆一聲:“罷了。”
長陽與皇兄失去聯(lián)系,最自責擔心的是長陽,若不是皇兄現(xiàn)下生死成謎,恐怕他早自盡謝罪了。
宋泛霞來到王妃住處,侍女來報,“宋掌事來了。”
茶白道:“讓她進來?!?p> 來的正好,她正巧想找宋泛霞說說今天晚上加菜減餐的事。自己不喜歡吃的不要廚房做免得浪費,全點自己喜歡吃的。
身為一個合格的大人,首先要做到“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不挑食,當然都要選自己喜歡的食物了,好好補償自己昨天出門卻沒有吃到的口福。
“是?!笔膛I命退下。
不一會兒,宋泛霞進入內室行禮道:“今日晚膳王爺將會與王妃共進?!?p> “……”聞言茶白一呆。
心語對話,“紅菊,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說好了墨凋排斥闕茶白的,怎么還能想到一起吃晚飯?!”
紅菊不以為意:“因為今天是三年前闕茶白嫁入王府的日子,闕茶白師父闕離南已不在,汝無娘家可回。依照墨王朝的禮儀規(guī)矩,每三年,哪怕夫妻之間感情再不睦,丈夫亦必須在妻子嫁給自己的這一天同用晚膳?!?p> 茶白佩服,“想不到這里的規(guī)矩居然這么人性化?!?p> 宋泛霞許久不見回應,看著闕茶白似呆愣模樣,想著大概是驚喜過頭了,心內嘆氣,洛鳳卿一回來,闕茶白舒心的日子也到頭了,是以也不開口催促提醒回復,靜靜侍立。
紅菊提醒道:“汝要是再不回神,她只會覺得汝是高興地元神出竅了?!?p> “有道理?!辈璋撞婚_心道,“才怪。墨凋一來我的豐富晚餐計劃還怎么實行,不能拒絕嗎?”
紅菊上眼瞼微垂:“不可以。”
“唉~”
茶白回神對宋泛霞道:“有勞宋掌事告知,還有一事需勞煩宋掌事?!?p> 宋泛霞道:“請吩咐?!?p> “把晚膳的菜譜給我觀看?!辈璋椎?。
宋泛霞早已準備好一本冊子,上書寫涼菜、熱菜、水果、各類湯味及甜品。茶白翻看,時不時勾勾劃劃,宋泛霞余光所見,有些訝異。
片刻后,茶白將菜譜遞回宋泛霞,“按我修改的去準備吧?!?p> 宋泛霞雙手接過,數(shù)種湯膩菜品被劃去,甜品亦劃去一些,水果添了些,素菜偏多于葷膩。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茶白點頭道:“嗯。”
待宋泛霞離開后,其余侍女被茶白差去門口守著,她自己則在內室伸了個懶腰,“老悶在家里,人都要悶傻了。”
“還真有點想早點離開墨凋王府呢。”
紅菊道:“吾觀汝這些天的表現(xiàn)倒是有些樂不思蜀了?!?p> “一旦生活變得奢侈安逸,就會產生怠惰的心理,人性如此,常說溫水煮青蛙,不外如是?!辈璋椎馈!暗说纳艿酵{時,卻能爆發(fā)無匹的潛能?!?p> 紅菊道:“汝尚未體驗過何為絕境,何謂無能為力。”
“最好此生不必體驗?!辈璋椎?。
“迷障?!?p> 茶白不再與紅菊爭辯,詢問道:“你有沒有看見一道門?”
“沒有?!奔t菊如實道。
“難道是我眼花了?”
“這…”茶白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前一道雕刻畫著層層疊疊云彩的古樸木門依然存在。
回頭去看紅菊,一臉茫然,顯然無觀。
茶白想了想,伸手欲推開門,門受力向內打開。茶白邁步走進,是一間房間,差不多和寢室一樣大小,光線明亮,空無一物。
外圍紅菊只見茶白作推門姿勢,而后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一時愕然,隨即檢索系統(tǒng)和宿主的聯(lián)系,卻發(fā)現(xiàn)杳無音信。
“怎會如此!”
“闕茶白,汝在何處?”紅菊嘗試心語對話茶白道。
……
沒有任何反應。
他嘗試著在茶白消失的地方走動摸索,毫無收獲。
紅菊呼喚幾次無果,冷靜下來等待,人在眼前消失,且通過非常手段亦無法取得聯(lián)系,想來茶白應是有所機緣。
只是這種情況以往不曾出現(xiàn)過,難道她真是大善必選之人…
茶白找遍了房間的每一處,真的什么東西也沒有,“紅菊看不見,那這是誰的,如果是我的,為什么我之前看不到呢?”
“看來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來了,既然如此,先離開這里問下紅菊?!?p> 茶白如此信任紅菊,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必須信任他,伙伴之間連基礎信任和依賴都不存,談何實現(xiàn)目標。
紅菊一直盯著茶白消失的地方,眼也不眨。倏然,原本不見的人,身形緩緩化現(xiàn)了。而探眼的掃視下,未發(fā)現(xiàn)茶白身體和異空間有所聯(lián)系。
茶白道:“可惜門里面什么也沒有,我還期待是世外桃源或者藏書典籍呢,再不濟有瓜果樹木也行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