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你要把我安全送回家
1990年的剛州市,日料店并不常見。
唯一一家處于市中心的中石化大廈。
這個年頭,愛吃日料的人不多,一是因為日料貴,二是經(jīng)歷過抗日戰(zhàn)爭的老一輩,總對這種來自日本的美食存有偏見。也因此這家壽司店生意并不算好。
壽司店的主人去過日本定居一段時間,期間愛上了日本料理。他認為這種簡單的烹飪才對得起那些高級食材。
也因此,他回國后就開了這家壽司店,取名友一丁壽司。
樊梔上輩子在補習(xí)社團隊活動時,吃過幾次酒店自助餐,每一次吃,她都是吃最多刺身的那一位,人稱刺身狂人。
所以當薛風(fēng)帶她和樊耘來到友一丁壽司店里面坐著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露出了饞嘴的表情。
薛風(fēng)說隨便點菜,不用在乎價格,但必須要吃完,不能浪費。
樊耘跟餓鬼投胎似的,一下子點了十幾種壽司。
樊梔比較矜持,只點了一份豚骨拉面,一份刺身拼盤。
刺身端上來,樊梔先從調(diào)味盒里擠了一點芥末,再倒醬油。
樊耘見了,便問,“你調(diào)的是什么蘸水?我從未見過這種青綠色的調(diào)味品?!?p> 樊梔笑了,她說,“這是芥末醬,吃刺身時蘸一點芥末醬油,口感會非常好?!?p> 薛風(fēng)稍感意外,樊梔似乎吃過日料。
樊耘聞言也調(diào)了一碟芥末蘸水。樊梔眼看著樊耘芥末放多了,也不提醒他。
果然,樊耘吃了第一口,就被辣得面紅耳赤,拼命地喝水。
他呼哧呼哧地喘著大氣,罵道,“這什么破芥末,辣死我了。”
然而沒人理他,薛風(fēng)和樊梔,各自淡定地吃著美味的刺身,臉上是滿足的表情。
樊耘想喝水緩解一下芥末嗆喉的難受感覺,然而喝水根本沒用。
他又罵道,“什么狗屁日料,我以后一定不會再吃。”
但是,他很快就真香了。
在他十八的人生里,他從來就沒有吃過生的魚片。他本以為生的魚肉入口會有一股腥味,但實際上生魚肉口感軟滑,入口即化,那種口感是他在吃豬肉和牛肉時從未嘗到過的。
那涼拌章魚也很好吃。
他大快朵頤,吃的速度越來越快。
正當他準備夾最后一塊炙烤三文魚壽司吃時,薛風(fēng)不動聲色地搶在他面前把那壽司夾到了樊梔的碟子上,說道,“你吃得慢,多吃點?!?p> 樊梔笑著看樊耘一眼,神情頗為得意。她這老爸在飯桌上從來不讓人,有好吃的東西,他一個人能全部吃完,也不會想著給別人留一些。
樊耘又將筷子移到了最后一塊鰻魚壽司上,然而薛風(fēng)還是不動聲色地把那塊壽司夾到了樊梔的碟子上。
之后的每一次,都是如此。
樊耘忍不住放下筷子直接問薛風(fēng),“薛風(fēng),你是不是真心不想請我吃壽司?”
薛風(fēng)直接夾了一塊夏威夷卷塞到樊耘的嘴里,淡淡說道,“你現(xiàn)在不是在吃壽司了嗎?”
樊耘一邊嚼著一邊怨道,“阮寧梔喜歡吃的,你一塊都不留給我。阮寧梔不喜歡吃的,你全塞給我,你還是人嗎?!?p> 薛風(fēng)表情坦然,“這些都是你自己點的,你不吃,誰吃?!?p> 樊耘被堵得無話可說。
他望向隔壁桌子,看到那桌的客人在喝日本清酒,他嚷道,“我要喝酒?!?p> 樊梔立刻對他怒目而視,阻止道,“作為一名學(xué)生你喝什么酒?”
樊耘不以為然,“我已經(jīng)十八歲,是個成年人了。再說了,以前我們十七歲的時候,你也沒少帶我到天臺上偷偷喝酒。
那會,你喝得比我兇多了。今天又是慶祝我考四百五十八分的日子,我喝一點酒怎么了。我保證,我決不喝多?!?p> 樊梔還想反對,但樊耘已經(jīng)大聲對服務(wù)員喊道,“服務(wù)員,這里要兩瓶清酒。”
薛風(fēng)淡聲說道,“只要一瓶就可以了?!?p> 酒送上來,樊耘給每人都倒了一杯,一瓶酒就空了。
可是一直吃到最后,薛風(fēng)那杯酒都沒有動。
樊耘笑話他,“我們?nèi)E琶谝坏膬?yōu)秀學(xué)生是不敢喝酒嗎?”
樊梔也眼帶笑意望向薛風(fēng)。
她倒是挺想看薛風(fēng)喝酒的。
薛風(fēng)平時太能裝了,她就是忍不住想看他人設(shè)崩塌的模樣。
所以她跟著樊耘一起起哄道,“薛風(fēng),你真不敢喝啊,放心,我們不會向老羅打小報告的?!?p> 薛風(fēng)望向樊梔,漆黑的眼眸帶著某種深意。
樊梔便說,“你看我干嘛,你真不想喝,我又不會強迫你喝?!?p> 薛風(fēng)伸手拿起了那杯酒,他望向樊梔說道,“你要保證,我醉了的話,你能把我安全送回家。”
一杯酒就能醉,唬誰呢。
樊梔不以為然地想著,嘴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道,“好,你要是醉了,我和樊耘就算不回家,也要把你安全送回家?!?p> 薛風(fēng)已經(jīng)把酒舉到嘴邊了,但還是補充了一句,“阮寧梔,我是在相信你的前提下才喝這杯酒,你可別讓我失望?!?p> 薛風(fēng)那煞有其事的認真模樣反而讓樊梔有些猶豫了,她正想開口阻止薛風(fēng)喝酒時,薛風(fēng)已經(jīng)一口將那杯酒喝光了。
可是他喝下那酒,不到三十秒鐘,人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樊耘伸手搖了搖薛風(fēng)的手臂,笑著說,“哥們,別裝了,哪有喝一杯就醉的?!?p> 然而……
薛風(fēng)真的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真一杯就倒了?薛風(fēng),你這帳都還沒結(jié)呢,你怎么能醉!”樊耘大呼小叫道。
看著一杯倒的薛風(fēng),樊梔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薛風(fēng)顯然本來就知道他自己不勝酒力,可他還是喝了那杯酒,并且在喝酒之前千叮萬囑她要安全送他回家,不就是吃準了他會一杯倒嗎?
這個家伙,根本就是在借醉酒套路她。
而她之前居然還傻乎乎地跟著樊耘一起起哄讓薛風(fēng)喝酒,這不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嗎……
頭痛。
她望向還在費勁喊薛風(fēng)的樊耘,勸道,“別喊了,他真醉了。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嗎?我們打輛車送他回家。”
樊耘搖頭,“連你都不知道他家地址,我怎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