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戰(zhàn)畎戎
柳風如今在荒土這片區(qū)域的名聲已經(jīng)很響亮,畢竟這么多的部落、這么多年輕力壯的荒土青年,就只有他被雄陽城荒狩吸納。
盡管他已經(jīng)在荒狩營歷練兩年有余,而且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突破三境的瓶頸,成為四境武者,假以時日,柳風很有可能成為荒土這片區(qū)域的第一人。
但是現(xiàn)在,沒有人認為柳風能夠與畎戎叫板。
只是,就在剛剛,柳風居然主動向畎戎邀戰(zhàn)。
蒼狼部和西柳部兩族的人俱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但是,活生生的事實就發(fā)生在西柳部的石墻前:柳風此刻正緊緊逼視著畎戎,身上戰(zhàn)意升騰。
“族長,這小子太狂了,讓我再與他過一下手。剛才是我太過大意,才被他占了便宜?!鄙n狼部的黑臉漢子畎平憤憤出聲,顯然很不服氣。
“閉嘴!輸了就是輸了!趕緊給我滾回部落,不要還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畎戎高聲訓斥,臉色鐵青。
畎戎的這番神情看在他人眼中,肯定會以為畎戎此際對畎平很是不滿。但是,只有畎平注意到畎戎在說話時,右眉梢輕輕往上挑了挑。
畎平乃是畎戎手下的頭號干將,豈會不明白畎戎的心思。
“族長息怒,我現(xiàn)在就走!”畎平當即現(xiàn)出了惶恐的神情,沖著畎戎連連拱手點頭后,轉(zhuǎn)身疾步而去,不消片刻便沒了蹤影。
“年少輕狂也不全是貶義,但明明有著大好的武道前程,卻偏偏在羽翼未豐之前去招惹自己招惹不起的人,這便不是輕狂,而是愚蠢了!”畎戎淡淡地看著柳風,接著說道:
“柳風,以你的資質(zhì)和沖勁,假以時日,未嘗沒有機會成為名動荒土的六境武者。蒼狼部落與西柳部毗鄰而居,兩族已經(jīng)有了數(shù)百年的交情。你雖不是我蒼狼部的人,但我們蒼狼部也樂意見到這片區(qū)域出現(xiàn)一位至強者,屆時我們蒼狼部臉上也能增加幾分光彩?!?p> 畎戎困在四境的瓶頸上已經(jīng)數(shù)十年,體魄已經(jīng)在走下坡路,破開五境已然是奢望,六境武者在他心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柳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畎戎,等著他的下文。
畎戎清了清嗓子,道:“柳風,你若是收回剛才的話,我可以不做任何計較。而且,我不單會免去你們西柳部十年的年例,還會給你們西柳部送上十頭耕牛,以便你們西柳部能夠在雄陽城那邊迅速重建起來。”
柳風眉頭輕輕皺起,畎戎此番話,已經(jīng)是做出了讓步的動作,與之前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相差甚遠。
聽得畎戎如此說話,畎迪以及一干蒼狼部的族人俱是皺起了眉頭。但是,畎戎在蒼狼部積威深重,他們心頭即便有疑惑和不滿,卻是不敢表達與表現(xiàn)出來。
柳呈、柳虎等西柳部族人同樣齊齊皺起了眉頭,畎戎前后巨大的反差讓他們既是錯愕,又是疑惑,當然還有戒備。
其實,畎戎說出這么一番話,也是經(jīng)過反復思考的。
西柳部數(shù)百年以來,一直在蒼狼部的鼻息下生存著。但自從柳風橫空出世,西柳部便一掃孱弱可欺的面貌,開始蓬勃發(fā)展起來,已經(jīng)有了要脫離蒼狼部掌控的跡象。
畎戎自然不愿看到西柳部坐大,他已經(jīng)準備著手打壓西柳部。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柳風加入荒狩才將將兩年,西柳部竟然被準許遷入雄陽城。
若是西柳部遷入雄陽城,畎戎醞釀了許久的打壓手段便沒了作用。
蒼狼部一直壓迫著西柳部,西柳部一直痛恨著蒼狼部,這是兩個相鄰部落雙方心知肚明的事情。
西柳部若是去了雄陽城,不消十年,其部落的實力必定能趕上蒼狼部。而且,別忘了西柳部還有一個柳風。
若是西柳部壯大以后,開始秋后算賬,蒼狼部必定會是他們報復的對象。
所以,在收到西柳部即將搬遷去雄陽城時,一個念頭便在畎戎的心里生出,那便是在西柳部還未搬遷之前,將他們給屠滅個干凈,以絕后患。
但這么一來,蒼狼部可能會得罪雄陽城。同時,這片區(qū)域中的其他部落必定也會心寒,搞不好會因此而結(jié)成聯(lián)盟來對抗蒼狼部。
而且,一舉滅掉西柳部,有一個人一定不能讓他逃走,那便是柳風。一個有望成為六境武者的人,容不得畎戎有半分差錯。
權(quán)衡再三,畎戎最終還是決定對西柳部動手。西柳部在熱火朝天地收撿家當行李的時候,蒼狼部卻在緊鑼密鼓地調(diào)兵遣將,許多外出的蒼狼部落高手紛紛趕回部落集結(jié)。
原本,畎戎準備在西柳部搬遷的當日,對西柳部發(fā)動突然襲擊,要打西柳部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他沒料想到的是,自己的獨子畎迪居然提前帶著人去了西柳部。幸好畎平及時派人通知,畎戎才知道消息。
畎戎老來得子,對畎迪最是寶貝,聽聞畎迪帶著人去了西柳部,他生怕畎迪有失,一邊通知蒼狼部迅速集結(jié),一邊只身趕往了西柳部。
此時此刻,看到柳風輕描淡寫地擊敗畎平之后,畎戎有些慶幸好在畎迪今日過來了,才讓他看到了柳風的深淺。柳風成長的速度讓畎戎感到后怕,而且,就僅僅是現(xiàn)在,畎戎自認對上柳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將其拿下。
若是依照原計劃對西柳部進行偷襲,以柳風現(xiàn)在的實力,若是他一心逃跑,蒼狼部極有可能留不住他。
既然沒有把握留下柳風,畎戎便馬上換一種策略:化敵為友。
不得不說,蒼狼部能夠在這片荒土區(qū)域稱王稱霸這么多年,自身部落的實力自然是其中的重要因素,但也絕對離不開畎戎的魄力與手段。
畎戎盡管快速調(diào)整了對待西柳部的策略,但也沒有就此取消先前的計劃。他剛才明面上將畎平罵走,實際上卻是讓畎平先行退去,讓他趕緊去發(fā)出信號,讓蒼狼部族人迅速趕來支援。
畎戎同時做好了兩手準備,以應(yīng)對自己放低姿態(tài)示好、西柳部卻不領(lǐng)情的局面。
當下的情形,柳風若是低頭,蒼狼部便會讓步,選擇題給到了柳風。
柳風沉默了片刻,而后臉上現(xiàn)出了笑容,他緩聲道:“既然已經(jīng)邀戰(zhàn),那便是潑出去的水,那便是男人吐出去的唾沫,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一個連四境都破不了人,沒有資格讓柳風低頭。
“畎大族長,你要弄清楚,你所謂的免去我們西柳部十年的年例,只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因為你們蒼狼部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資格向我們收取年例!畎戎,我正式向你發(fā)起挑戰(zhàn),可敢應(yīng)戰(zhàn)?”山風吹起,柳風一字一頓的聲音傳遍全場,白衣飄飄。
“不識好歹!”畎戎雖然也預想到柳風可能會拒絕,但沒料到柳風拒絕得如此干脆。
“我們蒼狼部的血狼拳法,素以剛猛著稱,易放難收。柳風,你若是執(zhí)意要向我發(fā)起挑戰(zhàn),我接招便是。但是,我一旦施展拳法來,可是控制不了力道。若是不小心將你打殺,我豈不是成了西柳部的公敵?”畎戎全力壓制著心頭的怒火,平靜開口。
蒼狼部的援兵還未趕來,畎戎需要拖延時間,同時,他把話說在前頭,也是存了心思:接下來的一戰(zhàn)要趁機將柳風給打殺了,提早除掉這個大禍患。
“常聽人說,蒼狼部畎族長行事果斷,作風雷厲,還不茍言笑。今日看來,不茍言笑的確是真的,但行事果斷,作風雷厲便是大大的誤傳了。畎族長若是再磨蹭下去,太陽都要落山了。”柳風嘴角含笑,接著冷聲道:“想要打殺柳某,你還不夠看!”
“嘿嘿,既然你要存心找死,我便成全你!”畎戎把話說完,渾身氣勢猛然暴,眼中寒光閃爍。
“你年紀大,就先讓你一拳?!绷L心神緊繃,面上卻是一臉的輕松。
“狂妄!”
畎戎既然已經(jīng)下定決定,動起手來是非常的干脆,只見他身形一晃,瞬間便欺近到柳風身前,沖拳直出,目標直指柳風的額頭。
“不過是跟你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哩?!绷L也在同時發(fā)動,曲腰沉身,身體隨即激射而出。
畎戎乃是四境巔峰的武者,更在雪狼拳法上淫浸多年,甫一發(fā)力出拳,身下的沙石在強勁的罡氣壓迫下迸射飛濺,不論是聲勢還是力量和速度,都遠非畎迪和畎平可比。
其拳速與力道太快太大,破開空氣時,竟然隱隱有爆裂之聲。
西柳部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畎戎出手,如今看到畎戎僅僅是出拳,便有如此威勢,一個個眉頭深皺,無不對柳風深深擔憂起來。
尋常剛剛突破四境的武者,若是看到這番架勢,哪還興得起對抗的念頭。但是,柳風有著上一世的經(jīng)歷,畎戎不過是四境武者,出拳的陣仗再大,也引不起柳風心中的半點波瀾。
更重要的,不久之前,柳風兩次親眼目睹八境武者皇甫流云出拳,一次是在凈水河上,一次在黃家祠堂。特別是在黃家祠堂,柳風更是近距離感受過皇甫流云的拳意。
與皇甫流云的沖天的拳意相比,畎戎此時的出拳,猶如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但是,眼界只是實力的一部分,如今的柳風才剛剛突破四境,而且四境的境界還沒有完全穩(wěn)固下來。
拳風臨面,柳風暴喝一聲,揮拳相抗。
“呯”、“呯”兩聲,兩人互換一拳。
柳風一拳打中了畎戎的肩頭,打得畎戎一個踉蹌才穩(wěn)住身形。
畎戎一拳砸在柳風胸膛,打得柳風橫空倒飛,直接向著西柳部的石墻撞去。
“柳風!”
“柳風,小心!”
……
西柳部眾人齊齊驚呼出聲,尤其是清荷,在柳風被打飛的剎那,她單手掩嘴,俏臉煞白。
下一刻,西柳部眾人齊齊吐出一口氣。因為臨近石墻時,柳風在空中腰身一擰,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石墻之下。
“速度還湊合,拳勁卻是差了幾分。畎大族長,你在走下坡路了!”柳風面帶笑容,實則體內(nèi)氣血翻騰,胸口更是痛入骨髓,四境巔峰武者的拳頭哪有那么容易承受的。
畎戎聞言,臉色微變,心中的殺意再盛一籌。因為柳風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些年畎戎久久不能破入武夫五境,隨著年歲的增大,他感覺自己體魄和氣力都在慢慢地衰弱,已經(jīng)在走下坡路了。
而且,柳風剛剛實打?qū)嵉厥芰祟叭忠蝗瑓s能夠立身不倒,還有心思說風涼話。如此體魄、如此潛力,不盡快除掉他,蒼狼部日后必定有大劫。
“不過剛破四境而已,卻在這里大言不慚。柳風,我看你能經(jīng)得住我?guī)兹?!”畎戎雙眼微瞇,整個人騰空而起,再朝著柳風猛撲而下,如蒼鷹搏兔。
“怕你不成?”柳風雙腿猛屈,而后沖天而起。
柳風剛才和畎戎對拼過一記,對畎戎的速度力量以及體魄強度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曉無論在速度、力量還是體魄強度方面,自己都稍遜畎戎幾分。
但是,柳風正是朝陽初升,畎戎卻是殘日西落。拳怕少壯,若是硬拼硬地換拳換傷,柳風還真不怕。
畎戎俯沖而下,柳風沖天而上,兩人在空中再換一拳,畎戎在空中連續(xù)空翻數(shù)次,盡數(shù)卸去拳勁后,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地面,臉色相較于出拳之時,稍稍有些發(fā)紅。
柳風則是沖得快,落得也快,整個人如同石頭一般被畎戎一拳砸落,立在地上時,雙腳陷入地面數(shù)寸,嘴角更是現(xiàn)出了血跡。
“這一拳才稍稍有點勁兒嘛,畎家老頭,力道還能不能大上幾分?”柳風白色衣襟上點染了幾滴殷紅的鮮血,但臉上笑容依舊不減。
他如此行為言語,一方面是要寬西柳部族人的心,一方面是要激怒畎戎、破他的心境,另一方面還存了心思要借畎戎的拳力打磨錘煉己身的第四境。
畎戎乃是荒土這片區(qū)域的第一人,如今卻拾掇不下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心頭正是羞憤交加,再看到柳風那欠揍的模樣,他的怒火終于爆發(fā)了。
“既然你如此急著尋死,老夫便成全你!”畎戎嘿笑著出聲,隨后取出了一根瑩白的獸骨,獸骨長不過兩尺,兩端渾圓彎曲,其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與圖案。
畎戎當即咬破中指,以其指血在獸骨上一抹而過,隨后獸骨之上的符文與圖案齊齊紅色光芒綻放。
隨之,令人驚訝地事情發(fā)生了,畎戎身上干扁的肌肉竟然突兀膨脹起來,瞬間將身上的衣衫撐爆。而且,在他的頭頂上方,漸漸現(xiàn)出一個血紅色的狼頭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