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府街,一條用光滑的麻石鋪設了二百米長的街道,廣東布政司的行政衙門,正是座落于些。
這座行政衙門的旁邊,多了一個新的部門:厘金局。
厘金局經(jīng)過昨天報紙的宣傳,廣州的人基本都知道有了這個新衙門。
不論黎浩讓墨香坊的秀才們再怎么潤色,吹捧與說明,早已被“稅”這頭吃人的老虎,弄得家破人亡的老百姓,人人憎恨不已。
昨夜被黎浩通知到的鄉(xiāng)紳大戶,地主富豪們,他們都不甘心,絕不會由著黎浩收走他們的錢銀,連夜散播著厘金局就是官老爺,巧立名目對大家收稅的謠言。
他們是成功的,被重稅傷害過的老百姓,最憎恨和抗拒就是稅收了。
當世工商業(yè)不發(fā)達,行賄者少,當官想要發(fā)財,就只能靠貪污了。
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雪花銀從何處而來?每年征收糧稅及各種攤派,扣除上繳朝廷以及地方支用之后,節(jié)余下來的錢糧,大半都會落入個人的囊中,就是這雪花銀的主要來源。
本來就被地主級的人剝削了很多的百姓,再被官有爺攤派雪花銀,那么可想而知,這樣弄法肯定就是造成當下百姓,他們會對稅收憎恨和抗拒的根本原因了。
他們亦是失敗的,黎浩根本不打算對普通的老百姓征稅。
天剛拂曉,新成立的厘金局衙門口,不停地有人員外出,三五成群,他們在黎浩安排過來的士兵保護中,向廣州城的四面八方出發(fā)。
這些厘金局成員由黃府主各個產(chǎn)業(yè)的帳房先生、墨香坊秀才與青皮流氓組成,他們都被黎浩教會了幾種很粗爆的收稅辦法。
黃府主今天亦是一早就到衙門中坐鎮(zhèn),不讓衙門中的官員去參和厘金局的事,那些與衙門有裙帶關系的關系戶,今天是找不到人的了,除非他們敢上衙門中來。
廣州兩大市坊,辰時開坊后,街上采買的百姓驚奇地發(fā)現(xiàn),十鋪九關,基本沒有店鋪開鋪做生意,這情況亦在黎浩的意料之中,罷市。
李大友帶著十多名成份復雜的厘金局成員,來到最近的一關店鋪前,拍打幾下,鋪內(nèi)沒人回應,便把手一揮。
見李大友此動作,隊伍里走出幾個手拿劈柴斧的人,二話不說上前用斧頭砸門。
“砰鏗?!?p> “砰鏗?!?p> 片刻功夫,這間鋪面的大門便被幾人劈開,李大友帶人魚貫而入,瞧見鋪內(nèi)一位掌柜和兩名店小二,正恐慌地縮在帳臺后面。
李大友道:“以關門閉戶來抗拒執(zhí)法,執(zhí)黎大人之命,特令查封此鋪,收為官有,來人把這三名抗法之人,綁至外頭,貼上告示?!?p> 李大友留下三人清點財物與開鋪做生意,另派人通知軍衛(wèi)營。
軍衛(wèi)營的衛(wèi)兵早已接到命令,等來李大友的通知,當即點兵殺去此店東家家里抄家。
如此這般做派,在李大友有意拖延時間的情況下,剩下的店鋪收到消息,紛紛打開鋪面做生意,敢再罷市了,沒人會想到黎浩的厘金局,竟敢如此做法,簡直就是強盜行為。
可是擁有產(chǎn)業(yè)的人,早已被厘金局的人摸清了底細,那個產(chǎn)業(yè)是那家的,都已一一記錄在案,根本不會抄錯人。
不是沒人試過去找關系,可是平時和自已等人稱兄道弟的官員們,集體失蹤,想去衙們告狀的人,更是自投羅網(wǎng)。
一招不成,又用另一招,謊報或瞞報,乃至假帳。
可以在黎浩教出來的收帳人員,熟知他們這些技量,只要一查出有大問題的,當即和罷市那些商家一樣處理,最后也沒人敢賭自已的技量,能否騙得過厘金局的人了,騙過了只是少損失一點錢銀,給查出了,卻是抄家的下場,得不償失。
再來一招行賄。
當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收了自已遞上銀兩的查帳人員,高喊著你等行賄官員,那么帳本絕對是有問題的,不用查了,直接抄家處理時,那是欲哭無淚,還有這種操作,不但拿走賄銀,而且翻臉不認人,不查直接抄家?
關掉鋪面罷市不行,假帳得不償失,行賄又行不通,無論這些鄉(xiāng)紳大戶想出任何法子,都逃不過黎浩定制的野蠻執(zhí)法,只有那么膽小怕事的人,返而只是損失一點錢銀,屁事也沒有,就算帳上有些小問題,卻也沒人會抄他的家。
于是,剩下那些想要反抗的人清醒了,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得乖乖配合,不配合的后果,只有一個就是抄家,誰還敢明著反抗,至于以后怎么想辦法報復或破局,也是以后的事,眼下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把那黎扒皮定制募捐軍資的抽成制度下的錢銀,先交了保住全家平安再說。
一天下來,厘金局的人在和斗法之下去收稅,亦把廣州城所有商鋪,作坊的“稅”收了上來,至于碼頭那邊的西市,相對比較簡單,除了少數(shù)幾家是向外發(fā)賣產(chǎn)品的要查賬之外,其它的商鋪都不用查帳,直接按鋪內(nèi)商品價值或船上裝載的貨物來抽稅。
挨晚時分,厘金局出外去收稅的人陸續(xù)返回,待把所有成員所收回的稅額一清點,竟達三十七萬余兩,還不包括抄家所得,這還是在黎浩定下的每月低于四兩銀子盈利的商鋪,這種商鋪不抽稅的情況下收到的稅銀。
四兩銀才不收稅,是不是太扒皮了?
當然不是,一月盈利四兩的商鋪,一年的盈利換算后世,每年就有高達三萬多RMB的盈利,這算扒皮了嗎?
次日,厘金局的人員再次出發(fā),今日主要是去那些地主家募捐軍資了。
這次厘金局的人去收稅,被收稅的大多數(shù)人都積極了許多,再也沒弄出什么蛾子,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位地主豪強,想要蠱惑百姓用武力或打出舉人免稅的名頭來抵抗。
可是在黎浩強硬的態(tài)度的,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厘金局的人壓服,蠱惑百姓武力抵抗,全都被抄家滅族,被蠱惑的百姓亦死傷不少。
亂世當用重典,當下還不到亂世,可亂世來臨亦不遠,在死更多人和死少許人之間選擇,黎浩無疑是作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