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一連就下了好幾天,淅淅瀝瀝的,話道“一場秋雨一場寒”,雨雖小,卻也不妨鋪天蓋地而來的寒氣。特別是早晚時分更甚,畏寒的人都已經翻出了去年的冬衣。
直到八月十五這天,才算是正真放晴。秋闈就在八月,一共有三場,分別在八月初九、八月十二、八月十五。
南嫵那日從宮中離開并沒有繼續(xù)打聽沈寄的住處,靜下來想想,自己的死纏爛打可能真的會讓對方厭煩,還有一方面,秋闈在即,她不想讓沈寄分心。
于是她強忍著足足有半個月沒有去找沈寄,也沒有在口中提起過,只是偶爾自己在心里想想。以至于李若虛和李款款都懷疑南嫵對沈寄只是一時興起,過段時間就忘掉了的那種。
包括閉門溫習的沈寄也是這么以為,他雖然松了一口氣,但心里卻是空落落的。
中秋節(jié)天一擦黑,南嫵李款款還有楚聊三人相約上街游玩。
皓月當空,十里長街火樹銀花、芬芳四溢,各種花燈琳瑯滿目,各種鮮花美不勝收。今年收成好,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不是一家人結伴同行,就是男男女女相攜一起,可謂是花好月圓、歡笑不斷。
南嫵和李款款手里各挑一盞荷花燈,而楚聊跟在她們身后,手里挑的卻是“嫦娥奔月”的雕花宮燈。一路走來數他的燈最亮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過他自己卻是一臉郁悶。
“小嫵兒,這仙女燈可是我親手為你做的,這個嫦娥也是按照你的模樣畫的,你為什么不要啊?”
李款款回頭白了他一眼,“我們小嫵兒哪有這么丑!你這嫦娥腰都粗成桶了,還能飛得起來嘛!”
“哪里粗了?不粗啊!”楚聊停下腳步盯著手里的燈仔細看道。
南嫵和李款款牽著手早已跑遠,擠進人群不見蹤影。
“小嫵兒,我們放孔明燈吧!”李款款建議道。
南嫵也雀躍道:“好啊好??!”
她們從街頭一對兒老夫婦那里買了兩個孔明燈,來到護城河畔。
“楚聊怎么還沒有跟上來?”李款款四處張望道,“還想讓他給我撐一下燈……算了?!?p> 李款款說完看向南嫵手里已經點燃的孔明燈,好奇的湊上前問道,“你在燈上許得什么愿望?。坎粫€是‘歲歲平安,心想事成’吧?”
南嫵理所當然的點頭,“是啊,每次放燈我都寫這個愿望,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嘛?!?p> 說完她松開手,孔明燈冉冉升起。
李款款一看,果然是那熟悉的八個字,她無語道:“你就不能有點新意?”
“可我愿望就是這個啊,許愿哪需要什么新意?心意到了就行?!蹦蠇痴f著也看向李款款的孔明燈,“那你許得什么愿望???”
李款款連忙側身躲了一下,吐舌頭道:“就、不、告、訴、你?!?p> “李款款你也太不厚道了!每次你都看我的,卻又不讓我看你的!”南嫵雖這么說,但卻是后退了一步,假裝賭氣的轉過頭去。
“好啦!”
聽到李款款的聲音,南嫵才轉過頭來,與她一起仰頭看天,明月四下,天燈璨若星河。
明月之下,更有一物吸引了她們的注意,遠處一畫舫順著護城河淺游而來,風吹過岸,還摻雜著桂花酒香。
畫舫樓亭四下翹角懸掛大紅宮燈,格子花窗、祥云欄桿、龍鳳柱臺、倩影綽約、絲竹笙歌……皆透露著華貴奢靡。
越來越近,漸漸看清了畫舫上的人。是太子李亦恂和太子妃趙澄心,還有張家一些小輩,包括張子諧和張脈語,南姝也在其中。
畫舫中歌舞升平,李亦恂和張子諧一些男眷飲酒作樂,美人左擁右抱,好不快哉!
而趙澄心獨自站在樓亭上,面帶得體的笑容,望著岸上的百姓,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那么端莊大方,確有母儀天下的風范。
南嫵和李款款看著這樣醉迷金紙的李亦恂,心中五味雜全,他以前并不是這個樣子的……
畫舫在她們面前停下,她們齊齊喊了一聲“太子哥哥”,又向樓亭之上的趙澄心福了福身。
“喲!這不是裕王府的五郡主和我們的南七小娘子嘛!”張子諧笑出聲,他應當是喝多了,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一步一個踉蹌扒在了欄桿上,輕佻道,“南七小娘子上來為我們彈奏一曲助興唄!你今日若是再拒絕小爺我,小爺我就……”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亦恂一腳踢在了地上,他冷著臉斥道:“張子諧你嘴巴放干凈點!”
“撲通”一聲巨響,聽聲音就知道張子諧摔得不輕,南姝嚇得尖叫了一聲,急忙上前去攙扶。
“就你們兩個?怎么連個家丁都沒有帶?”李亦恂問南嫵和李款款道,語氣有些責怪的意味,不過臉色卻有所緩和。
李亦恂其實比同父異母的李亦忱更加讓人驚艷,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眼,眼尾帶妖。只是他眉宇間的戾氣頗重,往往讓人忽略這一點,再加上他的名聲也不太好……
這個時候,身后傳來楚聊的喊聲,“終于找到你們啦!你們看我?guī)дl來了!”
南嫵和李款款回頭,是沈寄和李亦忱,他們跟在楚聊后面。不過詭異的是,這三人一人一手拿著一個冰糖葫蘆,就這么走來,看樣子有些滑稽。
南嫵看到沈寄便移不開眼來,同樣跟南嫵一樣,移不開眼的是張脈語,她直勾勾的看著李亦忱,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她有些激動的對李亦恂道:“太子表哥,請四皇子他們一同到畫舫上游河賞月吧。”
在座的自然都知道張脈語的小心思,可是張家與李亦忱在朝中勢不兩立,偏偏張脈語這個張家人……
李亦恂倒是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冷漠的應了一聲,“好?!?p> 這畫舫本來就是皇家的,沒有他一個人獨享的道理。
畫舫靠岸,幾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上去,卻發(fā)現南嫵和沈寄并不在,向岸上看去,也沒有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