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出得較早,潔凈透明。
遠(yuǎn)遠(yuǎn)看去,東方的天際就像是掛上了一塊玉盤,明凈如鏡。
平安和童菲呆在城西的一個偏僻的空房子里,童菲躺在他的懷里輕輕呢喃著什么。平安用手輕觸著她那如綢緞般光滑細(xì)膩的臉頰,嘴唇碰在她的耳邊小聲道:“你知道嗎,我一直好想你?!?p> 童菲聽見了,睜眼看著他,沒有說話。仿佛言語已經(jīng)成為多余。
平安道:“我想要你行嗎?”
童菲嬌羞不已,低頭道:“不行,萬一有人進(jìn)來怎么辦?”
平安:“不會的,這座房子又破又爛,不知荒廢多久了,地處偏僻,不可能有人進(jìn)來。”
童菲臉蛋通紅,低頭不語。平安見狀,興奮不已,一把抱住了童菲。童菲沒有拒絕,相反主動地配合起來。
事后兩人穿上衣服,童菲道:“我問你,你難道就不覺得那個相快腳有問題嗎?”
平安整理好穿戴回應(yīng):“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這么輕易地相信了他。他說妹子已被宮本雄一擄去,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們得盡快想辦法把她救出來才是?!?p> 童菲說道:“我不相信此事是真的,因為妹妹一直和相槨在一起,我不認(rèn)為相槨會拋下我妹妹不顧。”
平安道:“話雖有力,可我們還是不能大意。萬一相快腳沒有騙我們呢。非常時期,提防著點總是好的?!?p> 童菲道:“嗯,我同意你的分析,那這樣吧,天亮之后我們就去尋找相槨。只要找到相槨就什么都明白了?!?p> “相快腳遇見我們時跟我們說了,相槨已經(jīng)受傷,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不管了,找到他問問情況再說?!蓖频?。
平安沉默下來不再說了。他在尋思怎么樣才能找到相槨。
可沒等到天亮,平安實在睡不下去,看看熟睡在身邊的童菲,不忍打攪她的清夢,決定一個人出去碰碰運氣。于是爬起來,給童菲留了一張字條,走了。
第二天早晨,童菲起來,睜眼一看,平安已經(jīng)不在屋內(nèi),在她身邊的栗色琵琶上卻放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童菲,對不起,因為我有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只能暫時離開你了。我昨晚想了一夜,覺得相快腳沒有理由欺騙我們,他所說一切應(yīng)該都是真的。妹妹已經(jīng)被宮本雄一抓去,情形堪憂。我必須想辦法救她出來。相槨已經(jīng)負(fù)傷,極有可能和冷芙蓉在一起。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你可以去找他們。我會平安回來的。勿念。平安。
平安怎么說走就走了。童菲琢磨了一下,懷抱栗色琵琶,步履瞞珊地離開破房子,情緒沮喪地毫無目的地四處閑逛。妹妹被抓對她來說是個意外。相快腳的突然出現(xiàn)對她來說更加意外。她必須想辦法弄明白。凡事總是有因果的。相快腳的出現(xiàn)絕對不是什么巧合。只是如何才能找到他們?他們現(xiàn)在藏身何處?風(fēng)擺柳客棧已經(jīng)完全暴露,去那里是不可能的了。
童菲一邊走一邊想,差點和一個人迎面撞上。童菲抬頭一看,竟是相槨。
相槨果然身上帶傷,只是沒有他父親相快腳說的那么嚴(yán)重。
童菲驚訝地看著他,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來。
相槨一臉壞笑地盯著她道:“看你臉上的氣色,恐怕是昨晚和平安做事做過頭了吧?!?p> 童菲明白他在說什么,臉一紅道:“你胡說!”
相槨仍然一臉的詭笑,道:“我沒有胡說,我甚至很清楚你們做事的招式有哪些。要不要我一一說出來。”
童菲憤怒地瞪著他:“你真是畜牲不如,竟敢偷看。”
相槨冷笑:“你們做都敢做了,我偷看一下又何妨?!?p> “你.......”童菲一時說不出話來,臉上猶如打了雞血。
相槨藐視著她,突然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腕道:“老實說,你是不是倉井穆月故意放出來做臥底的?!?p> 童菲甩開他的手,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懷疑我,不過不要緊,我不計較什么。等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p> 相槨道:“我看你絕不是什么好人,我會找到證據(jù)證明的?!?p> 童菲道:“隨時恭候?!?p> 說完轉(zhuǎn)身欲走。不料背后也被人截住了去路。是相快腳和冷芙蓉。
原來昨晚上相快腳和冷芙蓉躲在地窖里不曾出來,卻是相槨找過去了。相槨便把他對童菲的懷疑,以及他如何發(fā)現(xiàn)童菲和平安的藏身地點跟父親說了。相快腳認(rèn)為兒子的話有道理,便跟他商量尋找童菲問清情況。于是天剛亮三個人便出來了,不料在這里遇上了童菲。
相快腳望著童菲那張嬌艷如花的水嫩的臉蛋,遺憾地嘆了一聲道:“多么漂亮的一張臉,可惜今后沒有人能夠欣賞到了?!?p> 冷芙蓉和相槨均是一怔。他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想殺童菲?
相槨只是說他懷疑童菲,從未想過要殺童菲。
童菲伸手撫摸著懷里的栗色琵琶,低下頭去看著光滑得近乎透明的琴面,禁不住嘆了一聲道:“你想怎樣?”
相快腳忍了忍,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從牙縫里蹦出來了兩個字:“殺你!”
相快腳那一聲“殺你!”說得干脆利落,以致冷芙蓉聽后那顆心差一點從胸窩里蹦出來。這相快腳,沒想到人那么老了,說話的口氣倒是不小,冷漠如冰,讓人生畏。難不成他真要殺了童菲??墒峭撇皇悄敲春脤Ω兜摹?p> 才想罷,不料相槨卻突然走上去將童菲攔在背后,神色極為古怪地望著相快腳道:“父親,你如果想殺她就先殺了我吧?!?p> “你這個小兔崽子,給我讓開!她是日本人派來的奸細(xì),留不得?!毕嗫炷_氣得臉色發(fā)紫,憤憤地盯著他道。
冷芙蓉甚是詫異,不知道他們父子兩人在演的是哪一出,干脆退至一旁靜觀其變。這里相槨仍然在替童菲求情道:“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p> 相快腳道:“小子,你要是還不閃開,我就真的出手了?!?p> 相槨心一橫道:“我就是不動,你出手吧?!?p> 一直在沉默的童菲已是忍無可忍,一把將相槨推開,走上前去,柳眉微挑,如水雙眸帶著一抹殺意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相快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左手抱著栗色琵琶,右手芊芊玉指在弦上輕輕地?fù)崦艘幌碌溃骸拔易钣憛拕e人在我面前裝瘋賣傻演雙簧,你如果真想殺我就動手吧,否則只怕沒有機會了。”
相快腳神色突變,目射寒芒,道:“我說話從來就是說到做到,既然你這么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p> 相槨上前又一次將童菲攔在身后,眼神近乎絕望地望著相快腳道:“父親,你殺她總該有個理由吧。能否說出來聽聽?!?p> 相快腳道:“因為她有著雙重身份。她既在為我們做事,同時又在為倭寇收集情報。為了以防萬一,像她這樣的人情愿殺錯也不能放過。如果將她留下來只會增加我們的麻煩?!?p> 相槨道:“父親,你是怎么知道的?”
相快腳道:“你無須問這些。想幫我的話就給我閃開。”
冷芙蓉一驚,走上前來說道:“照你這么說來,你今天是非殺她不可了?!?p> 相快腳點頭。右手向前一展,變戲法一般手里多了一把刀。刀泛寒光,冷芒四射。抬目觀之,竟覺殺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