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雖然死了,但墨門的墨者集會卻如期而至。
聽上去有些荒唐,因為發(fā)起這次墨者集會的人,正是田七。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沒有太多人人在意過田七的死,甚至大多數的墨門弟子都不知道田七這個“代巨子”的存在。
在柴城城南外三里處,有一片桃花林。桃花林就在官道邊上,按理說這片桃樹是活不下來的,只因為在桃花林的邊上有一個桃花村,祖輩住在這里,護著這片桃林,才讓桃林活了下來。
后來桃樹大了,到了桃子成熟的時候,桃花村的村民靠著桃林,在這亂世之中倒也算活的自在。
相傳墨門祖師墨翟,便是這桃花村的人。所以墨者集會才會選在此地。
不過對于大多數的墨門弟子而言,卻已經不知道這片桃花林的意義。他們大概只是覺著——這片桃花林的風景很是不錯。
這個時節(jié)桃花已經開過了,并算不上是桃花林最美的時候。桃子已在枝間長了出來,小小的,毛毛的,看著有些丑,并沒有桃花那么好看。
不過對于實用至上的墨門而言,長出桃子的桃林,才稱得上最美的時候。
所以天下墨者之會,才會選在這個時候。
墨者之會每年都有,天下墨者來此桃林,商議天下之事,討論墨門的未來,賞罰墨門弟子……
但在上任巨子死了之后,墨者之會就開始成了一種形式。每年大家來桃林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選出新的墨門巨子。
本來為墨者理念而產生的爭執(zhí),則成了因為巨子之位而爭執(zhí)。
來桃林的墨者越來越少,可每年的墨者集會卻越來越熱鬧。
甚至到了最后,由口舌之爭變成了刀劍相向。
墨門,早就不是那個兼愛非攻的墨門了。
相較于往年,今年的墨者之會有些不太一樣。這場由田七發(fā)起的墨者之會,在人數來說明顯要多上一些。
那些心中還在堅持著墨門兼愛非攻的理念的弟子,都希望能通過這次的墨者之會,選出新的巨子,讓墨門重新強盛起來。
然而在他們抱著這樣的想法來此的時候,就注定要讓他們失望的……
“展兄知道黃歇為什么想要插手墨門之事嗎?”
出了柴城城南,展雄與屈仲二人也穿著墨者的裝飾,向著桃花林走了去。
路上往南而行的有許多與他們打扮一樣的墨者,并沒有人注意他們。
搖了搖頭,反問道:“屈兄你知道?”
“知道些。相傳墨翟當年將《墨書》放在了巨子信物非攻之中,他是為了得到非攻中的《墨書》。而且天下墨者眾多,也是不錯的可用之力?!?p> 展雄說的并不確信,但明顯并不是信口捏來的。
“他也出身墨門?”
“這倒不是?!?p> “那他要這《墨書》做什么?”
“據傳聞,《墨書》乃是墨翟從天外飛石上摘錄下來的。內容玄奧,若是能看懂《墨書》,就能統(tǒng)一列國,稱霸天下。”
展雄聽過之后不屑的笑了下,“屈兄你信嗎?”
除過墨門之外,百家學說都有類似傳聞。分明只是一種迷惑人心的手段而已,若是黃歇為此的話,卻是有些太荒唐了。
然而屈仲卻點了點頭,“信!因為師父曾經看過《墨書》,稱《墨書》確實是一本奇書,他難以參透?!?p> 展雄愣了下神,沒有再出聲。
屈仲這么說,明顯只是因為太過崇拜自己的師父曲長風了。崇拜到盲目的信任……
就算曲長風沒有參透又能如何?他只不過精于劍術而已。天下的道理,又豈都是他一個人能參透的?
他沒有再說話,屈仲知道他并不相信,便也沒有再說。
向前走了一會兒,屈仲才又突然問道:“對了,展兄你有沒有與田七比過劍法?”
聽屈仲提到了田七,展雄的臉色突然就變的凝重了起來。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咯咯作響……但最終還是松開了手。
“沒有?!?p> “那可真是遺憾了。田七的墨門劍法精妙高超,卻是一個不錯的劍客,只不過他的劍沒有殺伐之氣,要不然我怕是難以勝他的……展兄你未能與他比試,著實有些遺憾?!?p> “是啊,是有些遺憾。不過我應該不是田伯的對手?!毕肫鹬霸谘鄟砜蜅5臅r候,自己應對的極為吃力的墨家劍陣,田七卻應對的十分輕松。他默默的說道。
所言自是發(fā)自肺腑的。他真的想與田七比試一下。
不過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之前聽師妹說,展兄你的劍法很精妙,不知展雄是跟何人學的劍?”
“我是在青蒼山學的劍,不知道屈兄你可曾聽說過?”
“青蒼山……我這些年求劍問道,也算接觸過不少劍客了,卻也從來沒有聽過此山?!?p> 沒聽過青蒼山,當然是正常不過的。青蒼山這個名字,只不過是他下山的時候自己的師父隨口說的名字。
“也是!屈兄這等身份,沒聽過這些小門小派倒也正常?!?p> 他的的話有些諷刺的味道,不過屈仲聽過之后卻也并沒有在意,而是揚嘴笑了一下。
“除過《墨書》之外,還有一本墨門的劍譜也在非攻之中。此墨門劍譜也十分玄妙,師父當時曾說過:要是墨門祖師墨翟在世的話,或許可以與自己一論劍道。墨門劍法,是師父最為推崇的劍法。只可惜在墨翟之后,墨門巨子無一人能完全掌握此劍法……”
展雄突然好奇的看向了屈仲,“屈兄對于非攻之密,怎會知道的如此詳細?”
“其實關于非攻之密,本來只有歷代巨子知曉的。但到了田七手中,無人可擔任巨子,非攻就暫時由他代為保管,也保管著這個秘密。我之所以知道,則是因為田七當年曾向師父展示過非攻之密,我整理師父遺物之時,才知曉的?!?p> “田伯信任令師,以令師是君子,令師也并未將此秘密泄露出去。然屈兄你得知此秘密之后,竟然泄露于他人……”
“怕是展兄誤會了。我屈仲雖然算不上君子,但師命自當遵守。將非攻之密泄露出去的,卻不是我,而是他田七自己!”
聽到這話,展雄一時呆在了原地:他不明白,田七為什么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