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良不緊不慢道:“對你,我還都是很坦誠的,告訴我,你是不是割傷過自己?!笨隙ǖ恼Z氣。
趁著動箏在考慮,一把拉過她的左手,快速卷起袖子……
果然,觸目幾道淺淺但深紅的傷痕,能對上日期,這回他不輕漫地笑了,凝著她,“為什么?”
自損鮮血,便是自斷修為。
動箏卻很激動,“求你,別跟別人說,否則,可能會有極大的禍事?!?p> 他笑道:“告訴我總可以吧,不然,我憑什么替你保密。”
動箏冷冷道:“你可以選擇殺了我,或者傳出去?!?p> 他一轉(zhuǎn)身,徑自走了,“我為何要說?”
動箏癱坐在地上,捂住頭,她究竟聽到了什么!
是的,她這時知道了自己血可能有異常。
那晚,她打算找?guī)煾蛋兹缈嘧寧煾到獬屝炝枵疹欃R良的命令,徐凌拉不下臉,就冷漠粗魯?shù)貙ΥR良,賀良也是個不認慫的,就受著,還姿態(tài)悠然,一副大爺能耐我何的樣子,把徐凌氣得夠嗆。
在經(jīng)過藏書閣時,她感覺到里面有人在說話,卻閣樓四周把守的弟子也都不見了,不太正常,她要去看看有沒有什么事,別是賀良又找事了。
她隱起腳步探進閣樓后側(cè)窗口時,里面令人驚訝地傳來自己的名字,“李家三小姐怎么靈力不升反降了?是不是歸虛說了什么!”
此人從未認識過,為何關心我?且又敢在這問責師傅,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卻又與我相關……
放緩呼吸,余光仔細觀察了四周的結構,身子僵著,不敢動一絲一毫。
是師傅的聲音!
動箏眉目隨之驟然一張,帶著有點懸空的心往前湊近。
五識極度靈敏的后果是周圍一切動靜都很敏感,門外的動靜一次次地讓她提心吊膽。
“歸虛不受你們管轄,亦無違背了承諾,閣下以后就不必來歸虛相詢了,至于動箏我們自會照顧好。”
里面的灰衣人冷冷笑意,十分讓人不解,“白山人還是別忘了她也是李府的三小姐,她身體里的血是……異……,是要盡數(shù)獻給……的,歸虛還是把她給我看牢了?!?p> 白如苦滯著,半點不動,他看向左側(cè)那扇窗……
動箏差點跌下去,她急狠地幾乎想沖進去質(zhì)問:“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她感覺到自己全身呼吸都紊亂了,這樣下去,一個尋常人也能輕易發(fā)現(xiàn)自己,何況師傅白山人,那時侯不被發(fā)現(xiàn)也被發(fā)現(xiàn)了,她圓睜著眼睛再次環(huán)望四周環(huán)境結構——
亮澄澄的瓦片,飛檐向黑夜深處緊緊掠去……
好,從這個臺角下去,不會蹭到什么物事。
“這么多年了,白山人不會不知道吧?”安慰似地拍下白如苦的肩頭,“白大人。”
看著白如苦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他滿意一笑。
動箏斂下眼睛,用力維持著心念,匆匆向那處沾去,手撐住身體,無聲地向陰影里隱沒去了。
灰衣人撫下了帷帽,帷帽下牽著嘴角,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帶我出山吧?!彼氏认蛞唤锹渥呷ァ?p> 動箏一路行得輕快極了,她臉上木楞楞,不會理解錯那個灰衣人的意思,他意猶未盡的話加上那讓人冷澹澹的笑,兩者都意味著一個陰暗的陰謀從一開始就套住了她,再者,這個陰謀竟關系著自己的性命,原來自己連性命都被人惦記上了……
動箏一直知道修仙者是極少數(shù)的人,普天之下有仙根的不過萬人,多數(shù)還泯滅在了茫茫人海中,以至于歸虛的修士不過百余人,北境也不過百人。
而這個灰衣人好像只對自己的血和靈力特別關注,自己從小時便知道是有一點點的天賦的,尋常習武之人到了五十歲也不一定能找到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脈的確切方法,可以說與修仙一途無緣了。
在這當中,最讓她奇怪的是師傅也知道這件事,讓她隱隱覺得有些難解,師傅不像是有圖謀的人……
這一切難道真是自己多想了,無論如何,她覺得自己在修仙途中進境過于莽撞了,要是真被什么有險惡之心的人看到,并在暗地里揣測運導……
自己在明面里是難以全部防御住的,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不適合被合理利用,而卷入到權利、金錢甚至是尋求刺激的爭斗中。
凡人尋求的往往是快樂、權利和金錢,前者一般不能帶來后面的,而后兩者往往可以直接帶來前者,后者是那么地觸手可得,而前者卻是茫茫虛無飄渺……
即使真入了仙境,勘破紅塵的又有幾人?
動箏不覺得自己是一個靜心寡欲之人,她有欲有求,有時遇著災病了,還得問問天上的仙人,他們?nèi)羰墙捣诧@靈了,自己便是下跪求上一求又有何妨呢?
這一切都是在自己有命的情況下,沒命了,或是命被別人給握住了,自己就什么都別想了,“是吧?”動箏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前問了自己一句。
想要活命,就得舍棄點東西,這種強盜愛用的口頭禪一貫讓她覺得很有道理……并奉為人生真理。
一句話,“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就可以解決的事,自己便舍點氣血又如何,那灰衣人提到自己的血和靈力語氣很直接,他的下手點也就是這里了,自己就從這里下手,哪怕毀了一身修為自己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那時自己不會請歸虛山上的師兄照顧自己,她會只依賴自己……
再怎么遜色的武功,歸虛出來的,怎么也夠游歷大好河山了,到時自己還要去北境見識一下,莽莽大漠……
聽說五十年多前與我朝爆發(fā)過一場規(guī)模戰(zhàn)爭,奇特的是所有修仙者都投入了,北境一開始就利用這些修仙者開路,勢頭一路高歌猛進,直逼得皇帝求乞修仙派歸虛。
歸虛介入后,戰(zhàn)勢開始好轉(zhuǎn)。反正最后是勝了,北境也因此退避大漠五十里。
這幾年,北境又有些蠢蠢欲動了,這一切都關系著歸虛的安危,動箏心里是明白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