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五官清秀,說不上多帥,卻很陽光。
還記得兩人初見,是在學校里。那天陽光普照,雖是冬日,卻很暖和。范茂進是學校里唯一的老師兼校長,得知有企業(yè)下鄉(xiāng)幫扶學校,早早便領(lǐng)著學生們侯在門口,為了場面好看,硬把云端也拉了去。
邵陽是幫扶項目的負責人,當他帶著一卡車物資穿過蜿蜒山路到達校門口之時,校長的眼睛簡直放了光,握著邵陽的手久久不放。
鄉(xiāng)下沒有地方招待,于是校長便讓平時給學生們做飯的廚娘,也就是他老婆——林嬸下廚做了一桌子菜,云端自然而然成了打下手的人。
未曾想飯吃到一半,突然狂風大作,暴雨突襲,一屋子的人都愣了。等到雨小了點,有村民特地來報,山路塌方,要第二天才能搶修,而那也是唯一一條出去的路。
于是,邵陽一干人等就被迫留在了學校里,在教室桌子椅子拼一拼當床,就這么混著寒冷勉強度過了一夜。
也是那一夜,邵陽看到一邊背著小小的安生,一邊給學生們輔導功課,認真的時云端;走在泥濘的山路,背著安生,打著手電筒獨自回家的時云端;因為好奇而尾隨她回家,卻看到在老房子里哄睡了安生后,在昏黃的燈光下批改作業(yè)至深夜的時云端。
他平靜的心湖無端端泛起圈圈漣漪。
“前幾日我又去了學校,范校長卻說你來了A城。還問我知不知道你在A城哪里落腳,他好讓林嬸給你寄自己做的腌肉。”
“我……”
云端有些自責,竟然忘記給校長去信。
“腌肉我已經(jīng)替范校長帶來了,就是不知道呆會你時小姐愿不愿意讓我送你回去,還是你要自己拎著十幾斤重的肉獨自回家?”
“……”
邵陽是真的有些生氣。
這兩年來,他跑了多少次學校,才硬生生從陌生人變成她最親近的人之一。正是因為他知道她時云端的性子。好嘛,他以為自己好歹也算人朋友了,卻原來……
“對不起邵陽,我也是臨時決定來A城。說起來,也是因為你之前在學校跟我說的那一番話。”
那天,她正教安生識字,安生很聰明,一教就會。
她正欣慰,邵陽卻沉默良久,說:“云端,你不能一輩子蜷縮在鄉(xiāng)下,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安生?!?p> 云端看了他許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安生這樣聰明,她卻帶著他生活在各方面都落后匱乏的鄉(xiāng)下,焉知不是對安生的扼殺。云端緩緩說道:“安生今天去了幼兒園,明天我也要正式開始上班了,邵陽,我應(yīng)該謝謝你。”
聽完她一席話,邵陽覺得腦袋發(fā)蒙。
“你,明天要工作了?”
云端點頭,“是余驍驍幫我找的工作,你見過她的,在學校里。”
是她,云端舊時的朋友。那時她回老家,得知云端在學校兼職教師,于是便去學校找云端,正好他也開著車到了學校。兩人見過一面。
“是什么工作?累不累?”
“收銀員,工作很輕松,工資也還可以,夠我和安生生活的了?!?p> 邵陽一頓沉默。
良久,他才開口,說:“云端,我可以幫你介紹更好的工作,在辦公室里做文員或者……”
云端笑著打斷他:“邵陽,哪有企業(yè)白領(lǐng)要高中畢業(y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