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床又共枕
楊無敵自然知道擺出這樣的架勢不會對大頭造成任何的威脅。
大頭一溜煙跑到廚房吩咐王大廚準(zhǔn)備晚飯，末了還特地讓王大廚做一份楊無敵超級愛吃的紅燒豬蹄。
楊無敵輕輕一嘆，隨即往自己大腿上用力一拍，算是懲罰自己毫無節(jié)操，又被大頭的一盤紅燒豬蹄給收買了。
老不死和大頭爺爺還在打架。兩個年紀(jì)加起來差不多兩百歲的老頭像兩個頑童似的，一見面就互掐，非要爭個你輸我贏。
但每一次，他們的都沒爭出個結(jié)果，總是被楊無敵從中破壞。這一次也將不會例外。
楊無敵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壺上好的女兒紅，卻在一旁的石桌旁坐下，有模有樣的自斟自酌。
一陣風(fēng)春過，老不死和大頭爺爺?shù)淖焱瑫r抽動。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來，用鼻子到處嗅。
空中白發(fā)如雪花絲般飄動，再配之以皺紋深深的狗鼻子，也算是一種難得的風(fēng)景。
到底還是老不死了解自己的小孫子，一把推開大頭爺爺，慢跑到石桌旁，端起酒壺，使勁地嗅。
楊無敵沒好氣地說道：“爺爺，你真是嫌命長了么？一大把年紀(jì)，還打打鬧鬧，萬一閃到腰，再出個好歹，我看不把我奶奶氣活過來?！?p> “嘿嘿！”
楊開山?jīng)]空回答，恨不得把整個頭塞到酒壺里去。
楊無敵一臉寵溺地望著楊開山，卻沒注意到楊開山身后伸出來的一雙手。
“哎喲！老小子，在我背后?；ㄕ?。”
楊開山大怒，連忙追出去。兩個須發(fā)皆白的糟老頭又開始在庭院中追逐。
其他老頭子老奶奶熱情圍觀，鼓掌喝彩。
“真是看戲的不嫌事大！”
楊無敵嘀咕起來，沖上前去，一把抱住楊開山。
楊開山卻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輕而易舉的掙脫楊無敵的懷抱，又向大頭爺爺追去。
大頭爺爺帶著勝利的微笑，高舉著酒壺跑開，卻被剛從廚房出來的大頭堵在原地。
“老爺子，開飯了！”
大頭無奈地想了笑。
“那正好！這壺女兒紅派上用場咯！”
大頭爺爺竟然一反打鬧之常態(tài)，一把挽著楊開山的手，并肩走進(jìn)廚房。
夜間，楊無敵與爺爺并肩躺在一張床上。
楊無敵四仰八叉，左腿架在楊開山的身上。楊開山雙手輕輕撫摸著楊無敵的臭腳丫。
“老不死，我的腳有什么好摸的？”楊無敵感覺有些不自在。
楊無敵面不改色，嘻嘻一笑道：“喲。我的小孫子還害羞了。你忘記你從小就喜歡把小腳丫子放到老子的嘴里？”
“??！今時不同往日。老子老大不小了?！睏顭o敵有些難為情，扭頭看向窗外。
月光將大地照得隱隱發(fā)亮。一道漏網(wǎng)之光從窗戶爬進(jìn)來，照在房間的地板上，照出一個朦朧的、淡淡的圓。
“傻小子。你七老八十了，也是老子的小孫子?！?p> 楊開山一本正經(jīng)地將楊無敵的頭搬回來。祖孫二人四目相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爺爺，我問你個問題。”
“問吧。爺爺知無不言?！?p> 你為什么要替我取名叫楊無敵啊？”楊無敵一雙俊郎星目在月光下格外明亮，那是一種生命的綻放。
“傻小子。這還不簡單？爺爺希望你能有所作為。你爺爺叫楊開山，你爸爸叫楊英雄，但最后似乎都沒有什么成就。”
楊開山忍不住輕輕嘆息。深夜中的老人的一聲嘆息，藏起了無限的遺憾。
“唉！”
楊無敵也學(xué)著楊開山的口吻，輕輕一嘆，道：“死鬼老爹真不爭氣。他的名字似乎不太符合他的經(jīng)歷啊。若真的英雄一世，怎么會英年早逝。”
“傻小子。英雄就不會死了嗎？”
楊開山輕輕敲打楊無敵的腦袋。
楊無敵道：“他們都說楊英雄是魚龍幫的叛徒，是三幫九寨的叛徒。”
“胡說！”
楊開山胸膛劇烈起伏，情緒有些激動：“那些都是謠言?！?p> “謠言？既然是謠言，你為什么不替他澄清呀？”
楊無敵大惑不解。
楊開山意味深長地道：“孩子啊，世道人心，難以捉摸。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做就可以做的?！?p> 楊無敵道：“為什么？一個人，想做什么卻不能做，那還有什么意思？”
“你還年輕，閱歷尚淺。以后，你會知道的?！?p> 楊開山輕輕拿開楊無敵的腿，身子往外輕輕一側(cè)，換成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楊無敵知道爺爺對父親的死表面沒有波瀾，實則耿耿于懷，也不再追問，只是說道：“我娘在生我和小調(diào)皮的時候痛苦嗎？”
“一點(diǎn)兒事也沒有，就像出恭所一樣簡單?！?p> 楊開山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的臉上泛起笑意，似乎又回到了那剛聽到小孫孫第一聲啼哭時的幸福。
“公公站在兒媳婦的房前等下崽，羞不羞?！睏顭o敵刮刮臉。
楊開山道：“你懂什么。你爸不在家，老子自然要關(guān)心你娘的安全。”
“咦！”楊無敵白眼一翻，問道：“那她是怎么死的？”
“自殺?！睏铋_山又從幸福的回憶陷入悲傷的境地：“你母親是個用情至深的女人?！?p> 楊無敵兩眼閃爍著光芒：“那她自殺就是因為我爸爸死咯？”
“是的?！?p> 楊開山輕輕地閉上眼睛。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p> 更夫的聲音從大院里傳來，回蕩在幽深的夜空，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楊無敵跑到窗前叫道：“老小子，吵什么吵！擾人清夢！”
更夫就是大頭的兼職。大頭根本不理會楊無敵，只是自顧自地在庭院四周巡邏。
“爺爺，你為什么不替爸爸報仇？”楊無敵跳回船上，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仇人是誰都不知道，我們怎么報仇？”
楊開山嘆道：“小子，早睡，別想這些有的無的。”
“什么叫有的無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楊無敵生而為人，若不能替父報仇，枉為人子?！?p> 楊無敵此番話堅定非常，隱約有一種強(qiáng)大的精神力量在他的身上游動。
楊開山回過頭來，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打起呼嚕來。
楊無敵自覺沒趣，輕輕閉上眼，在爺爺?shù)纳砼赃M(jìn)入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