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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定東宮

第11章 怡妃

謀定東宮 雙十二娘 3066 2019-08-22 12:00:00

  宜宸坐在馬車中,手里握著那幅畫,心中一片喜悅。他沒想到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尤其是顧哲譽最后那一番話,不但消除了晉王的所有疑慮,還令他主動提出讓顧哲譽隨行大興的要求,父皇不必為此特意向晉王和周家解釋什么,省去了一番唇舌。

  好一個顧哲譽,果然是有其妹必有其兄。想到這里,宜宸不自覺的一笑,顧若蘭比顧哲譽小八歲,大約從小就受其教導(dǎo),該說有其兄必有其妹才對。

  心情愉悅,回宮的路途似乎也縮短了不少。宜宸思緒飄飛,不一會兒馬車已回至永福宮中。

  貼身女婢沉香正在宮門口守望,見宜宸的馬車隆隆駛來,腳步輕盈的行至近前,高舉雙臂將宜宸扶下來。

  “殿下可回來了,可受了風(fēng)沒有?”

  宜宸趕忙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是有些累了。還是二哥得勢,手到得來。此番了卻我一樁夙愿。”既然要做戲,就得做足。宜宸面露得色,似乎真的只醉心玩樂,很在意這幅畫。

  沉香蹲了個萬福,笑嘻嘻的道:“如此,恭喜殿下啦?!?p>  宜宸在沉香的攙扶下邁步進入宮門,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永福宮的宮女、太監(jiān)們,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說笑笑。

  “什么事兒這么高興?”宜宸問。

  沉香笑道:“殿下還不知道呢,剛才李總管來宣旨,說二月初二為國祈福,皇上下旨在上錦苑辦風(fēng)箏會,宮中也可參加。大伙兒正商量著做什么樣的風(fēng)箏可以飛的更高呢。”

  “原來如此。傳我的話,永福宮里誰的風(fēng)箏飛得最高,賞銀一百兩?!币恢币詠恚隋穼τ谶@樣的事兒總是裝的很大方。

  “謝殿下?!背料阆沧套痰拇鹆?,扶著宜宸進入殿中。

  寢殿里,一位雍容端莊的宮廷貴婦正坐在塌上親手剝著果仁。這是怡妃,當(dāng)年上官寶兒交托給蕭云浠的白衣女官。一轉(zhuǎn)眼十九年過去了,她見老了些,卻更顯優(yōu)雅從容。

  “兒臣見過母妃?!币隋肥┒Y問安。

  怡妃娘娘抬起頭來,笑盈盈的道:“回來了?快坐下暖暖身子。秋茗,把這果仁端下去洗洗,待會兒我去熬湯?!?p>  怡妃的貼身侍女秋茗答應(yīng)一聲,把果仁端下去了。她知道,對于宜宸的一飲一食,一衣一物,怡妃向來都是親自動手,任誰也不必規(guī)勸的。

  “母妃,兒臣漸漸大了,不似小時候多病,以后這些事就交給宮女們做吧。母妃二十年來含辛茹苦的養(yǎng)育兒臣,兒臣心中不安。”

  宜宸裝病,怡妃是知道的,她之所以事必躬親,是怕有人在宜宸的衣食上動手腳。怡妃的這些心思,宜宸也知道,只不過當(dāng)著侍女們的面,只能以多病為托詞罷了。別的皇子,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嬤嬤、乳母、上人一大堆人伺候。他呢,身邊的人雖也不少,卻沒有一個可以全心托付。從小到大,他的衣食住行全賴怡妃一人親手照料。怡妃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了,她沒有閑情逸致去賞花觀景,也沒有時間精力到皇上面前企求恩寵。良妃、敬貴妃等人圍著皇上轉(zhuǎn)圈的時候,她正在為宜宸的事忙里忙外。每念及此,宜宸心中就有萬分不忍。現(xiàn)在,他日漸大了,多年來小心翼翼的裝貪玩、裝生病,也已經(jīng)讓敬貴妃等人放松了警惕,宮中應(yīng)該無人會暗害他了,他很想讓怡妃歇一歇,去享受她自己的人生。

  “長日無聊,不做點事,怎么打發(fā)呢?我習(xí)慣了?!?p>  怡妃在皇上面前不自稱“臣妾”,在宜宸面前不自稱“為娘”,在下人面前不自稱“本宮”,不管何時何地,面對何人,她總是自稱為“我”。她像一個飄然獨立的仙子,好像無所謂做皇上的妃子、擔(dān)不起做宜宸的母親,也與這永福宮主人的身份格格不入似的。

  “母妃若無事,不如再做些安神湯吧。父皇盛贊那安神湯有效呢?!?p>  怡妃聽了,望了宜宸一眼,繼而會意,輕輕的一笑道:“皇上的藥膳自有太醫(yī)院打理,不必我費心。你若覺得好,我倒可以再做些?!?p>  原來那安神湯是怡妃為宜宸所做的,只是宜宸見母妃對父皇總是不冷不熱、不痛不癢的,所以才自作主張,叫人拿去呈送給父皇,假托是母妃進獻的,好替母妃向父皇示好。不想怡妃現(xiàn)在知道,又冷了下來。

  宜宸正想再找個借口勸勸怡妃,卻聽怡妃道:“好了,在外面跑了一中午,該去歇歇了。沉香,扶殿下回房午睡吧。”

  宜宸抿嘴一笑,每次提到父皇,母妃總是找借口岔開話題。不過,日子長著呢,何必急于一時,總有一天,他會想到辦法化開母妃與父皇之間的屏障。

  宜宸道一聲安,躬身而退。

  此時,永福宮的宮女、太監(jiān)們得了吩咐,正躍躍欲試的尋竹篾、找宣紙,各自做風(fēng)箏。

  宜宸見了,心中一動,對沉香道:“我正覺悶得慌,你去取輕娟來,看我親手做個風(fēng)箏奪冠?!?p>  “殿下也會做那個?累了一中午,該歇歇才是。”

  宜宸笑道:“做完了再歇不遲,快去?!?p>  “是。”沉香見宜宸高興,也不十分堅持,答應(yīng)一聲,笑嘻嘻的去了。

  不多時取來輕薄竹篾和各色輕娟,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宜宸也不喊人幫忙,自顧自的忙活起來。

  “殿下要做個什么式樣的?人家說鴻雁高飛,可見燕子式的飛得高?!?p>  宜宸笑而不答。

  “那就做個龍騰祥云?殿下是皇子,也貼合身份。”

  宜宸又搖頭。

  沉香猜不出來了,看著宜宸忙活。

  “那殿下要做什么式樣的呢?”

  宜宸笑笑道:“做個蘭花樣兒的如何?”

  “蘭花?”沉香重復(fù)了一遍,笑道:“奴婢從沒見過蘭花式樣的風(fēng)箏,也不知道起不起得來。咦?殿下不是最喜歡臘梅嗎?怎么又愛上蘭花了?”

  宜宸似是無意的抿嘴一笑,不再說話了。

  他低頭忙活起來。把長長的竹篾或彎或折,以金線纏繞,再把接口處扎緊,做出一朵蘭花的竹骨架。輕絹上,用筆墨繪出蘭花的紋樣,剪裁停當(dāng),施以顏料。

  正忙著,忽聽門外宮人通報:“遼王殿下到。趙王殿下到?!?p>  宜宸心中一樂:總算來了,再不來,風(fēng)箏就要做完了。雖說他做風(fēng)箏不是刻意做給他們看的,不過既然“醉心玩樂”,有個把觀眾總勝過演獨角戲。

  “四弟忙什么呢?”大皇子遼王宜宥人還沒進來,響亮的聲音已經(jīng)飄進來了。

  “大哥小點聲,四弟體弱,宮中最忌喧嘩?!边@是三皇子趙王宜宏的聲音。

  “不礙事。大哥,三哥,快進來坐。”宜宸起身相迎。佝僂孱弱的身軀與遼王宜宥的粗壯、趙王宜宏的挺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遼王宜宥看著宜宸,皺眉道:“我聽宮人們說,今冬你的病略好些,可依我看來,似乎還是老樣子啊。”遼王宜宥現(xiàn)任右衛(wèi)大將軍,許是久在軍中效力的原因,說話聲音洪亮,根本小不下來。

  宜宸客氣的笑笑,沒接話茬。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何必多做解釋呢。

  “其實,民間也有許多神醫(yī),都是杏林高手,我久在宮外游歷,頗識得幾位。這次出宮,我去尋訪來宮中替四弟瞧瞧,如何?”趙王宜宏落了坐,有一搭無一搭的道。

  “多謝三哥。我這是老毛病,年年如此,我也慣了。再說洪太醫(yī)是三世醫(yī)官,連他都看不好,又何必勞師動眾的再去民間找什么大夫呢?”

  “是啊?!边|王宜宥不以為意的道:“前些年,貴妃娘娘不是找了一個民間的神醫(yī)入宮替四弟診治嗎?我看也沒啥效果。你就別費那個勁兒了。有這閑功夫,該把心思放在正經(jīng)事兒上。”

  那是七年前,晉王宜賓封王前夕,敬貴妃為探聽宜宸虛實,特意從宮外找了人來替他診病。名為診病,實際上是探查宜宸是否真的如外表看起來那般孱弱。那一次,怡妃娘娘與宜宸費盡心機,實實在在的把自己弄病了,這才蒙混過關(guān)。

  趙王宜宏聽了遼王宜宥的話,看了看宜宸,笑一笑沒有再說什么。

  “聽三哥的意思,又要出宮去?”宜宸故意把話題扯開。

  “是。明日一早啟程。特來向你辭行。”

  三皇子趙王宜宏的母親——肅妃,是先皇為了安撫大業(yè)降將,為當(dāng)時的太子蕭云浠娶的大業(yè)皇族之女。所以趙王宜宏的身上,有一半大業(yè)國的血統(tǒng)。不幸的是,肅妃早在宜宏五歲時,也即上官皇后去世的前一年就病逝了。趙王宜宏是亡國皇女所生,又兼幼年喪母,小時候起性格就有些孤僻,成年以后,也不喜歡留居宮中,一年中倒有八九個月的時間在外游歷。蕭云浠鑒于他生母的身份,對這個兒子也不寄太多希望,對他的行蹤也不甚掛懷。

  “我真羨慕三哥。臘月二十才回京,如今剛過完年,又要出去游山玩水了?!币隋凡粺o感慨的說。或許因為兩人都是自幼喪母之故,兄弟四人之中,宜宸總覺得與趙王宜宏更親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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