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天元圣朝,都城郊外,官道上,一隊輕騎正策馬狂奔。
“將軍,你慢點,小心傷口再次裂開?!?p> 一名隨行侍從此刻正騎在馬背上朝前面那位身穿盔甲的男子關心喊道,恨不能自己去替將軍受痛膚之苦。
“不妨。家中母親催得急,定是害怕夫人生產(chǎn)有個三長兩短,想著她若見不上我一面恐會有憾?!?p> 蘇武毅眉頭緊蹙看向遠方,漆黑不見底的眼眸盡顯擔憂之色。
“不會的,將軍,夫人溫婉賢淑,上蒼一定會保佑她轉(zhuǎn)危為安的?!?p> “但愿如此。告訴兄弟們加快馬力,我先行一步。”
來不及延誤,蘇武毅簡單交代了幾句后,便一個人揚鞭躍馬而去,快如流星。
“是,將軍?!?p> 蘇府內(nèi),正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忙得像陀螺一樣打轉(zhuǎn),腳不沾地。
“夫人,使點勁兒呀!孩子,就要快出來了?!?p> “……啊……啊……”
“嬤嬤,疼,我好疼……”
“快,給夫人含些人參片在嘴里?!?p> 產(chǎn)婆一邊顧著手里的活,一邊慌亂吩咐,“再多準備些熱水?!?p> “這都幾個時辰了,還沒生出來,夫人這次怕要兇多吉少了!”
剛進府的小丫鬟瑪哈心直口快,說話沒輕沒重,此言一出就恰被伺候老太太的管事丫頭玉蝶給聽了去,她不問緣由直接掄起袖子狠狠抽了小丫鬟瑪哈兩巴掌,“閉上你的烏鴉嘴,平日里夫人待你也不薄,危難時刻怎就不見得你盼她半點好?”
“玉蝶姐姐,你誤會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小丫鬟瑪哈捂著疼痛火辣辣的臉頰,委屈巴巴,淚眼汪汪。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么意思,怎滴,我親耳所聽,還嫌冤枉了你?”
玉蝶大瑪哈十多歲,身高上自然占優(yōu)勢,她居高臨下語氣來勢洶洶。
“我……”
這種狀況,對于年幼的瑪哈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她立即嚇得冷汗涔涔渾身亂打哆嗦,以至于不敢繼續(xù)吐出一個字。
“玉蝶姐姐,玉蝶姐姐……”
遠處,常伺夫人起居飲食的大丫鬟綠蕊正急步穿過花廊,一邊跑一邊喊:“老太太剛派了人來,說要找你回去回話?!?p> 玉蝶本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前來詢問關于夫人生產(chǎn)的情況,現(xiàn)下卻因為斥責瑪哈而有些耽擱,老太太肯定等得著急了!
都怪這個笨嘴拙舌的丫頭,害她差點忘了正事。
綠蕊撫著胸口,氣喘吁吁跑到玉蝶跟前,輕輕拉開瑪哈,“玉蝶姐姐,這小丫頭才入府幾日,很多規(guī)矩還沒來得及學,你大人有大量,且先別和她一般見識。等忙完了夫人的事,我定好好親自教導她?!?p> 綠蕊從小在蘇府長大,其母乃老太太身邊最信任之人桂嬤嬤,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她,早已洞悉一切。
在這個等級制度分明的府院里,等級高的人永遠是權威的象征,不容挑釁。更何況,卑微如瑪哈!
“行,看你面上,我今暫不追究?!?p> 玉蝶態(tài)度稍緩,不復之前那般傲慢,又冷眸凝視了瑪哈幾秒,“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謹言慎行?!?p> “是,玉蝶姐姐叮囑的是。”綠蕊回得極為恭敬。
收起落在瑪哈身上凌厲的視線,玉蝶一一掃過梨苑眾人,見無任何差亂,方才拂袖離去。
“謝謝你,綠蕊姐姐。”
意識到危機已解除,瑪哈慢慢抬起頭眼神里充滿感激地看向綠蕊,結(jié)結(jié)巴巴哽咽道,“幸虧你來了,不然瑪哈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好了,別哭了,當長個教訓?!?p> 綠蕊淺笑從懷里掏出手絹替瑪哈抹了抹淚水,“瑪哈,你要記得,這是蘇府不是你家。所以,有些話有些事,你一定要想好了再說再做,否則就會像今天一樣給自己帶來災難?!?p> “嗯,”瑪哈乖巧點頭,“綠蕊姐姐,我會牢牢記住的。”
半個時辰后。
“哇……哇……”
孩啼呱呱墜地聲漾滿了整個房間,所有人高興的不亦樂乎,元圣十三年,武毅大將軍的小女兒終于臨世了!
也就從那一天開始,蘇子諾有了爹,有了娘,有了哥哥,有了姐姐,有了以前所沒有的一切。
“蒼天保佑,夫人和小小姐總算都平安,綠蕊,綠蕊,快去,快去把這個好消息通報給老太太,讓她也樂呵樂呵。”
桂嬤嬤抱著暖乎乎軟糯糯的小嬰兒蘇子諾,內(nèi)心激動的像浪花一樣在海里歡騰,歷經(jīng)歲月刻磨的皺紋里流淌著串串淚珠,滴滴答答落在了蘇子諾臉上,熱溫溫。
“好勒娘,我這就去!”綠蕊在門外高興應到,喜慶之色溢于言表。
與此同時,外院掃地小廝們也興奮大聲喊道:“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各個四處奔走相告。
里屋剛分娩完筋疲力竭躺在床上的柳月兮,是馳騁戰(zhàn)場數(shù)立奇功的大英雄蘇武毅的妻子,她被之前的陣痛折磨得臉色煞白面容憔悴,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露出會心一笑。
他終于回來了,“我們一家終于團聚了!”
“夫人,夫人……”
半晌,男人推門而入匆匆行至柳月兮榻前,膝蓋彎曲半跪在地,佩劍撞擊著盔甲發(fā)出鐺鐺聲響,蘇武毅用粗糙的大手緊緊握著柳月兮,滿含深情:“夫人,你受罪了!”
柳月兮高興道:“將軍,為你受罪,月兮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