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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書

第二十一章 朝議

盛安書 居平遙 2691 2019-05-25 16:01:42

  片刻間,樓里已是有些沸騰起來了。

  滿堂的人氣和著熱氣騰騰,水霧繚繞的清茶,竟生生驅(qū)散了幾分從窗隙中透入的陣陣寒意。

  是與外面被寒氣所侵,已潤,已沁透的街巷小道截然不同的一番境況。

  “哎,你說,今日這論題會是什么?”只見一書院士子模樣的人側(cè)過身,對著同伴問道。

  “我又不是那神仙,怎會知曉。不過我猜……哎,罷了罷了,待會兒不就知曉了。”

  隨行的男子應(yīng)得隨意。

  眾人閑聊間,便有一男子緩步施施然上了臺。

  “各位,在下乃啟賢樓掌柜楊旭,今日先謝過各位雅客的捧場了。”

  男子身著竹青色長袍,立得端正,微拱著手,朗然開口道。

  “嘖,啟賢樓當(dāng)真名不虛傳。這掌柜的這般看上去竟也沒有多少市儈之氣?!?p>  一外地口音的男子見此咋舌道。

  “今兒是個什么日子,自是不必多言。那下面就由我來為各位揭曉此次的論題?!?p>  而此時,這掌柜身上才顯出了幾分市儈之氣來,臉上也多了幾分生意人特有的和氣。

  臺下人的目光也緊緊跟隨著楊旭,緊盯著他的動作,生怕漏了什么。

  可又能漏得了什么呢?不過是好奇心驅(qū)使罷了。

  “各位,今日論題為……論前朝的司正欽與王潤之?!闭乒駰钚袢〕鼍磔S朗聲道。

  “這……不是應(yīng)該論一些什么……”

  “今日這出是……”

  “這該是論的為官之道吧,難不成是開春要下場的緣故?可往年也不曾如此……”

  “這二人都被論了幾百年了,還能辯出什么新意不成?”

  霎時,又沸了滿堂。

  順著漆木浮雕魁星點斗紋扶欄而上,左首第二個掛著林壑軒牌子的隔間,里面坐著的正是顧家叔侄二人。

  顧庭季聽到今日論題后,微一頓,用手輕輕摩挲著白瓷杯。隨即,似是想明了什么,眸光微閃,淡淡笑開了,仿若雨霽云銷后的微曳著的竹林。

  但一旁的顧霽光還在極認(rèn)真地,極費力地?fù)项^想著,最后只得不解地開口:“對呀,四叔,這可是街頭小兒都知道的,難不成還能辯出什么新意來?”

  “……你呀。”顧庭季聞言,又用指節(jié)輕敲了下自家傻侄子的頭,才無奈解釋道:“若是如此,那啟賢學(xué)宮恐怕早就淪為書院末流了?!?p>  “嘿嘿,四叔,就是不知道才問的嘛……先生曾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為知也。’”顧霽光一臉郝色。

  “嗯……不錯,雖是六歲的堯哥兒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的東西?!?p>  顧庭季雖然面色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話語中卻滿是戲謔之意。

  “……”

  叔侄閑談之間,樓下已如又一輪煮沸了的熱水,再次騰了起來。

  角落里的林望奚聞言也喃喃道:“司正欽、王潤之……”

  說起這二人,也是頂有趣的妙人,畢竟也算是于那浩瀚史篇中留存過的兩顆璀璨無比的明珠了。

  二人共事于前朝靖武帝時期,而后世之人常以冤家之名戲說其二人。

  所謂冤家,放在他二人身上,當(dāng)然既不指仇人,也更不可能指情人,勉強算得上是對頭。

  兩人同年分別以狀元、探花之譽入朝為官。

  按理說,二人之間也該有些同年之誼才是,但最后怎得就成了在朝堂上斗了幾十年的“冤家”?

  論才干能力,二人平分秋色。

  便是論長相容貌,也算得上是難分高下。

  唯二可以論出高下的便是二人的出身和人緣了。

  司正欽出身庶族,說好聽點叫為人極正派,最清正不過。

  說難聽點就叫刻板固執(zhí),不近人情,眼里揉不得半點沙子,誓要以己之力澄明天下。

  按理說,這樣的人在官場上必是立不穩(wěn),走不遠(yuǎn)的。

  但偏偏他不僅立穩(wěn)了,還從六品司直一路向上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位置。

  不僅坐上去了,還一坐便是穩(wěn)穩(wěn)的二十年。

  后人皆道,這司正欽定是因那祖墳冒了青煙的緣故,才堪得靖武帝如此賞識。

  而司正欽之際遇也引得天下的寒門士子紛紛以此為福氣,天大的福氣。

  可,真的是福氣嗎?

  不過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刀罷了。

  思及此,林望奚先是不可置否地輕笑了一瞬,然后便往嘴里丟了一塊茶點,細(xì)細(xì)咀嚼。

  當(dāng)然,這也并非是她林望奚陰謀論。

  而是凡有大為的帝王者,其行事想法的出發(fā)點大多不可能是簡單的喜歡或欣賞二詞可以概之的。

  靖武帝需要剛正不阿的司正欽替他一一鏟除或震懾朝堂上正在生發(fā)的或已經(jīng)留存著的毒瘤。

  然后……順帶以絡(luò)百姓之心,以施帝王之恩。

  但也需一個人來替他安撫或?qū)捨勘徊啊⒈徽饝氐降膭踪F世族,甚至去牽制司正欽,以免有朝一日,養(yǎng)虎為患。

  所以,王潤之應(yīng)勢走進(jìn)了朝堂。

  瑯琊王氏,簪纓世家。

  皇朝沉浮是天定,但王氏一族的沉浮卻是人定。

  王氏的起與復(fù),王氏子弟的入仕與出仕皆掌握在王氏自己手中。

  王氏允,子弟出。

  王潤之,出自瑯琊嫡枝。

  自然,其才學(xué)氣度自是不必多說。而真正值得一說的則是他那份……于家學(xué)熏陶中養(yǎng)出的待人妥帖,處事周到的作風(fēng)。

  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有時也不一定就是不恥之風(fēng),不是嗎?

  司正欽做事可以只顧民,只顧君,只顧法,余下其他,皆可拋置一邊。

  但王潤之不能,他作為王氏嫡枝入仕,該為生民立命,可更該為王氏庇蔭謀福。

  他不能如司正欽一般,站在所有世族勛貴的對面。

  他必須周旋其中,以便在必要的時候,一為司正欽之流善后,二代靖武帝施恩。

  后世者大多只看到靖武帝如何治理有方,左右二相如何相佐相輔。

  可,靖武帝的御臣之妙,氣運之好才是真正該令人咋舌的。

  對,是了。這道題真正想論的,不,該說其真正的意義……應(yīng)是讓將入春闈的士子,明白為臣之道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才是。

  思及此,林望奚眸子亮了一瞬,但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可惜了,今日怕是聽不到什么高論了。

  林望奚微抿著唇,輕點著桌面,懶懶地看向臺上。

  能想明白深意的必然不在少數(shù)。但,絕不會是此刻在臺上開始侃侃而談的那些人。

  有些事,明白就好了。

  說出來,可是要負(fù)責(zé)的。

  想明白了的林望奚突然又有些百無聊賴起來了。

  又是幾杯熱茶下肚,林望奚便對著葉笙道:“葉笙哥,你還聽嗎?”

  本就聽得有些昏沉的葉笙,聞言更是一搖頭,抿唇思量道:“公子可是想走了?”

  “嗯,是有些?!绷滞蓱?yīng)得干脆,彎唇出了聲。

  但就在林望奚與葉笙起身作勢要走的時候,便聽臺上傳來了一道極清冽的嗓音,還帶著些幾分特屬于青年人的朝氣。

  “可在下倒認(rèn)為,此題真正要我等,去論的該是為臣之道才是?!?p>  語調(diào)平穩(wěn),卻猶如撫琴時舞鶴驚風(fēng)的那一式,錚地一下,掀起了臺下的陣陣起伏。

  林望奚聞言腳步一頓,側(cè)身望向臺上,想要看清是哪個這么的……愣頭青。

  果然,方才說話那人面容雖也算得清俊,但俗話說,看人看骨。

  那青年鼻高且骨寬,生八方骨,額寬且高。

  確有一副朝官面相,就是這性子,怕是還有得熬。

  也不知日后會否再見。

  這樣的正直有抱負(fù),好,也不好。

  林望奚輕抿著唇,望著臺上的男子淡笑開來。

  無論如何,此時,那便先祝,好風(fēng)憑借力,任汝上青云了。

  但連林望奚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生出了這樣的期許。

  許是僅僅覺得,這樣的人不該就……不該怎么呢?

  ……

  而當(dāng)林望奚將視線從臺上收回時,霎時,又和方才那位錦衣小公子對上了。

  看樣子,他與自己該是同時作勢要離去,又同時因這青年的話而頓了下來的。

  如此,倒也真算得是緣分了。

  林望奚隔著人群,遙遙地向那位小少年拱手示意了一番,彎唇一笑,便與葉笙一道,徑直離去了。

  裴易章從對面那少年起身作勢要走時便注意到了,倒是沒想到,那人面容瞧著比他許是還要小上些,但腦子也夠快,心也夠剔透。

  唔……臉皮也夠厚。

  他瞇著桃花眼,笑得有些不可置否,京都啊,果然……

  

居平遙

嗯,古典架空,我好歹得占一個——架空。(?ω?)hiahiahia   怎么說呢,望奚是主角,但我不并希望寫一個占99%篇幅的主角。我手寫我心。這篇故事的來源是很久之前我夢中的一個片段。而我的夢一直都很奇怪,夢中人很少是自己,也很少是自己生活中的人。多數(shù)時候,都是以上帝視角做的夢。而我寫文,也喜歡用上帝視角先抽離出自我,再下筆寫。他們該有屬于自己人設(shè)的心境,語言,動作。這些都與我無關(guān)。我希望,他們的思想真的就是他們自己的。甚至,我希望在完本之后,各位還能記得除主角以外的其他人。還記得某個特別的場景,或是哪句話。那么,我就單方面地認(rèn)為這文就是成功的。(≧?≦)   第一次寫小說,就只能跟著感覺來了(//?//)各位……就當(dāng)看劇好了。畫面感……還是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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