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嶺坊,溫家畫坊總號。
偌大的金漆招牌,看在眼里該是有頭有臉的人方會進(jìn)出的場合,卻不知為多少原本并不知名甚至不名一文的學(xué)子賺足了名聲和銀兩。
駱宇在街對面的一個(gè)售賣折扇的小攤上低頭看著各式扇子,恰到好處地用扇面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似是在細(xì)細(xì)研究扇骨的質(zhì)感,又仿佛無意中瞟了幾眼梅嶺坊總號進(jìn)出的人。
直至溫彥君從畫坊里走出來并且在街頭拐了個(gè)彎,駱宇才丟下一串銅錢,拿了一把扇子,悠悠然離開了折扇攤頭。
總號的門童眼見一位年輕俊朗的公子施施然而來,忙迎上前招呼:“公子請進(jìn)?!?p> 被引著走進(jìn)大堂內(nèi),駱宇眼神落在兩幅高高懸掛著的畫面上,便不再前行半步。其中一幅潤江春景只看一眼便仿似耳邊隱約有了潺潺的水聲,鼻息里原本是上好熏香的溫?zé)崤?,卻瞬間帶了一絲清新水霧的涼爽。
他走近些去看,整幅畫并沒有署名,而且此時(shí)才發(fā)現(xiàn)江面一葉小船上有位執(zhí)傘佳人,竟是沒有畫上眉眼。看著那無臉的人像,駱宇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念頭將將要升騰起來卻陷入了一片迷霧,一口氣悶在胸口,耳邊的水聲鼻息里的清涼一下子不見了。
“公子是要求畫,還是賣畫?”一個(gè)熱情的聲音讓駱宇從煩悶的迷霧里扎扎實(shí)實(shí)落到地上,一位看起來不過十五六的圓臉少年笑著問道。
不是她啊?駱宇略略有些訝異,不過依然不露聲色,他轉(zhuǎn)向圓臉少年,用折扇點(diǎn)點(diǎn)潤江春景,問道:“這幅畫緣何沒有署名,莫不是溫家少爺技癢,隨手一畫,便被你們拿來展示,招攬客人了?”
圓臉少年依然笑意盈盈,但是面上倒真有一絲疑惑:“不瞞公子說,這幅畫的確是我家少爺讓掛在廳堂,但是聲明不對外出售,我也不知是不是他親手所繪。不過我家少爺從未將自己的畫作展示過,所以倒也不敢妄加猜測?!?p> 駱宇原本還想問問無臉人像的事,見圓臉少年這番回答,料定無論他是否真不知情,都不會再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便轉(zhuǎn)換了話題:“聽聞溫家畫坊新收了一名姑娘來沽畫,是什么來頭?”
這位公子看起來相貌堂堂,臉上也是清清冷冷的表情,眼神里半分猥瑣的神情都無,怎的竟然也會如登徒子般八卦安姑娘的事?圓臉少年腹誹了駱宇一通,面上自然是看不出來的。他客客氣氣答道:“公子真是消息靈通,的確似是有位姑娘來到我們溫家畫坊,聽聞也的確是學(xué)做沽畫,可是我沒那個(gè)緣分見上姑娘一面,更不用提打聽她的來頭了。不知除了這幅不肯售賣的畫作,公子可還想看看別的?”
若是再這么追問下去,怕是要進(jìn)溫家畫坊的黑名單。駱宇自是識相的,又看了幾幅畫,最終挑了幅潤城知名才子顧昕的詠荷圖,留下五兩銀子,還給了圓臉少年幾枚銅錢的打賞,方施施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