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驚聞噩耗
嚴相文搬過一把木椅放在田卿身旁,他面色沉靜的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里陣陣糾結(jié)。
田卿低聲道過謝,坐了下來,怕侄兒鬧騰打擾他們說話,從荷包里摸出個紅色李子塞給了他。
有了好吃的,田清逸咯咯的笑著,然后把李子往嘴里塞,口水順著胖胖的小下巴往下流。
見到田家還留有后人,嚴相文抽痛的心稍稍有些好過,想著下面該說的話是多么的殘酷,才松緩的面色又凝重起來。
畢竟事實擺在那里,斟酌一會子,他也沒找到合適的詞語。
“卿丫頭,你應(yīng)該知道宣陵郡遭洪水,死人無數(shù),你娘和大哥也沒幸免。”
“嚴伯伯!你……”
嚴相文的話如晴天霹靂驚的田卿從椅子上驟然站起身子。
姑姑站起太突然,田清逸手里的李子滾落在地,田卿的可怕神情更讓小娃娃害怕。
嘴撇著哇哇哭了起來。
這殘酷的消息打擊的虛弱的田卿幾乎要站不穩(wěn)身子,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她一手扶著椅背,苦苦的追問,“我不信!嚴伯伯是你在騙我的,對不對?”
這些日子家破人亡的事情多的沒邊,嚴相文也在洪水中失去三位至親,他苦澀的心再次遭受痛擊。
“孩子,你嚴伯伯怎忍心拿這事來說謊騙你?!?p> “那日洪水讓宣陵郡成了一片汪洋,要不是我去鄰縣出診,恐怕也遭此禍?!?p> 他不敢去想從鄰縣回來時見到的,洪水退后慘絕人寰的那一幕幕,房倒屋塌,尸橫遍野,沒幾日病疫又驟然爆發(fā),有幸逃出洪水的人又染上疫癥,這宣陵郡的人死的所剩無幾。
爹爹被洪水吞沒的那一幕又出現(xiàn)在腦海,娘和大哥也死了,田卿脆弱的神經(jīng)幾乎要崩潰,“嚴伯伯,你知道嗎?我爹他也葬身洪水,我娘和大哥他們也……”
“你讓我們咋活啊!”
小丫頭聲淚俱下的控訴,經(jīng)歷了太多人世滄桑的嚴相文也為之動容。
苦澀淚水沿著田卿的臉頰滾落,親人盡數(shù)死去,失魂落魄、萬念俱灰的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些啥。
姜武怕牛車讓歹人偷去,找個妥當?shù)牡胤酱娣?,進了藥堂。
田卿悲痛哀傷的神情讓他明白,只怕田家母子也沒了。
把娃娃啼哭的田清逸從呆怔失去清明的田卿懷里抱出,來的路上這丫頭不斷的憧憬著和娘親、兄長的重逢,驟然打擊讓她瞬間變的脆弱不堪,姜武的鼻子也酸的厲害。
嚴相文和姜武簡單說了幾句,見這丫頭神情一時半會也恢復(fù)不來,親自去后院給田卿端熱茶,讓她能早些鎮(zhèn)定下來。
藥堂里又涌進來幾個人,吵吵嚷嚷的聲音把沉浸在凄惶中的田卿驚醒。
用衣袖抹去眼淚,她望著侄兒抽泣的小臉,定下心神,宣陵郡這傷心之地往后決不在來。
“武叔,我們走!”
“卿丫頭,這就走,不和嚴大夫打聲招呼?”
田卿凄楚的笑著,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我娘和大哥都沒了,還待這里干嗎?”
倆人帶著田清逸黯然的跨過安順藥堂的門檻。
躺在返程的牛車上,田卿的身心像死了一般,爹還說她命好,難道家破人亡瞬間變成孤女的命是真的好嗎?
到了飯點,田卿盡心的給侄兒喂著飯食,她僅僅喝些米粥。
憨厚老實的姜武也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去勸說,只是把牛車趕得飛快,不到兩日,就回到佟姜莊子。
進了姜家,田卿腳步虛浮,渾身提不起一絲的力氣,婁氏急忙把她攙扶回西廂。
從當家的嘴里得知田家母子的事情,婁氏一陣唏噓,更是叮囑閨女好好的帶著田清逸。
在床上昏睡了三日的田卿終于清醒過來。
姜二丫在院子里逗弄的田清逸咯咯的笑。
田卿忽地打個激靈,她咋會被突然出現(xiàn)的災(zāi)難打倒,她還有逸兒呢。
爹說的對,逸兒就是田家的希望,為了逸兒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再不能頹廢下去。
穿上衣裳,輕輕的推開虛掩的房門,外面耀眼的陽光讓她閉上雙眼,姜家院子里的那株早桂已經(jīng)開始綻放,沁入心脾的花香讓她散亂的心緒更加安定。
這幾日田卿情緒低落,婁氏就把佟舉人家的差事辭掉,專心的在家伺候著他們姑侄二人。
聽到西廂的開門的動靜,見到田卿瞇著眼站在廂房門外,婁氏放下廚房的活計,笑著迎出來。
“卿丫頭,今兒天氣不太熱,你出來轉(zhuǎn)轉(zhuǎn)也好?!?p> 走了幾步,雙腳軟的像踏在云端,如今還在別人家里住著,田卿不由得責怪自個不該這樣糊涂的混日子。
勉強走到婁氏身旁,她抓住婁氏的手,“嬸子,你坐下來,我有事和你相商?!?p> 見田卿往日沮喪神情一掃而空,婁氏心也放下,和她坐在院子里。
想振作起來,就要搬出姜家自立門戶,她可不想再和姜家大房的人共處一個院子,隨時還要防備他們的惡毒算計。
“嬸子,不知咱村子里可有空置的屋子,不要太大,夠我們倆住的就好。”
沒想到這丫頭開口就詢問屋子的事情,婁氏覺得有些突然,“好丫頭,這住的好好的,你咋問這個?”
“已經(jīng)在你家打攪近一月,怪不好意思的,我們倆也沒個去處,總要有個落腳的窩,在村子里還有你和我武叔的照應(yīng),總好過去別的陌生地方?!?p> 田卿的話里帶著感激,讓婁氏難受的心好過一些,想想大房的那兩口子,覺得田卿說的也沒錯,不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