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朝溪獨自在辦公室里苦思冥想,怎么忽然就投向另一派了,慕子言離開這是老師遇到的最大的打擊,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主動離開的,被人說服的可能性不大。
他真的倒向?qū)γ嫒チ??老師說保持安全距離,應(yīng)該不是去另一面墻了,排除墻頭草行為,或許他只是想脫身,那一千萬億去哪兒了?那么大一筆財產(chǎn),不會一點蹤跡都沒有。
等等,慕子言最擅長的手法就是放煙霧彈,很有可能沒有一千萬億,一切都是假的,但他確確實實離開了,對面絕不會再讓慕子言回老師這邊來,現(xiàn)在整個三區(qū)他一個人說了算。
最好的結(jié)果是保持中立,但風(fēng)險太大,背后沒有組織即使個人極其強大也很容易被人搞,他最后會倒向哪邊?
欸……這不是又是墻頭草了么,先前得出的結(jié)論這次不是墻頭草行為,加上背后一定是有所依仗的,一千萬億不靠譜,一定是能與兩派匹敵的力量。
去外邊找?guī)褪帧豢赡埽蠋熣f過,慕子言這個人唯一的優(yōu)點不是腦子好使,而是愛國這種最基本的事,聽老師回憶是慕子言的老師給他塑造的三觀,是個三觀正又和藹的人,怎么就教出了這么個混蛋?!
墻上的鐘滴答滴答勻速走動,分針走過了一圈接著一圈,辦公桌前的人慢慢理順了所有的事,把大事仔細推敲一番,其實里面有很多問題。
特別是老板痛快答應(yīng)搬離這件事,都說是慕子言說服的,其實慕子言根本就說服不了,是老師對姓蘇的說了什么,而且姓蘇的不應(yīng)該那么怕慕子言,只有一個結(jié)論——慕子言老師的死和姓蘇的有關(guān)。
對、對、對,就是這樣,要是被慕子言知道了,他一定會拼盡全力把姓蘇的弄死,到時同校情誼也不管用啊……是不是該查查當(dāng)年的事。
朝溪拿起座機電話正要撥號碼,手指停頓了下,把電話放回了原處,他想到慕子言就是做情報生意的,他都不清楚他老師的死,除了老師外,沒人知道當(dāng)年的內(nèi)情。
真是一團迷。
朝溪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再次回憶起有關(guān)慕子言的老師的相關(guān)信息,全是從他老師那里得知的,那個人對慕子言的影響很大,對于慕子言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
最重要的人,朝溪反復(fù)咀嚼著這句話,世上最重要的人是父母,是家人,慕子言沒有家。
思路瞬間卡住了,像一只水筆突然沒有墨水,寫不出字來,腦中無限循環(huán)著沒有家三個字,似鬼畜視頻里的彈幕統(tǒng)一發(fā)沒有家,從左往右飄過一大片。
茶葉一片接一片飄落到杯底,恍惚間看到了六年前的場景,那時,自己剛進內(nèi)閣,俞司南來找自己說幫忙推薦個醫(yī)生,少管所探視出來后,醫(yī)生主動打了個電話,之前都是發(fā)信息,說他第一眼看到就喜歡那個孩子,要是可以,或許會收養(yǎng)。
茶葉全部沉在杯底,還以為是喜歡手術(shù)刀下的人體,也許一開始是這種喜歡,但隨著時間推移,再次相見時,世事已大變,不需要解剖研究了,可還是喜歡,長時間相處后變成對自己孩子的那種喜歡。
不然不會千方百計地出國去,自己不斷干涉只是想縮短時間,長痛不如短痛,可所有人都漏算了他隱藏的幫手,也沒想到那孩子愿意跟他走。
這就是命運,人算不如天算。
唉——不管了,就這么著吧,想管也管不了。
朝溪端起茶杯喝了口涼開水,他剛剛想到一個餿主意,從旁入手,而且成功了一半,大概晚飯的時候人就到了。
放下水杯蓋上杯蓋,準(zhǔn)備起身出門,站起的一瞬腦中閃過一道光,他進了慕子言的套,大概、也許、可能、八成、應(yīng)該被反套路了。
別墅門口不語緊握著門把,心慌又迷茫,他被告知不久后他的親生父母就會到這里,來帶他回家,而楓橋要提前走。
飛機在頭頂上空盤旋了幾圈,與大門的反方向遠去,由大變小,化成一個移動的點,消失在視線里。
空中的烏云已被風(fēng)吹散,天氣預(yù)報說今天不會再下陣雨,周圍都是濕漉漉的,輕風(fēng)時不時的掠過街道,這里距離臺風(fēng)登陸地差了個十幾個縣,幾陣陣雨后天氣又會恢復(fù)炎熱的時候。
路面的積水下降了許多,排水道里水流湍急,上方碾過車痕帶起剩下的雨水,車內(nèi)司機對身后的人安撫道:“快到地方了,孩子出來后一直住在這邊,不用很緊張,他意外失聲后在一場意外事故中恢復(fù)了,現(xiàn)在說話很流暢。”
“沒、我們沒有在意他能不能說話,我們就是想把孩子找回家,他兩歲的時候就被人販子拐了,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找,不管他什么樣我們都要把孩子帶回家。”
女聲帶著顫抖和激動,相比于沉著冷靜的丈夫,章女士顯得更急迫。
一個星期前葛先生收到一條訊息,說他失蹤的孩子找到了,他還以為是群里的人開玩笑,直到接到前面駕駛座上的人打電話給他,一家人才有點相信真的找著了。
發(fā)了照片還寄了頭發(fā),送去化驗確定就是,這才聯(lián)系司機找過來,期間對于不語的情況早已說了十幾遍,葛先生心底漸漸穩(wěn)了下來,面上保持著鎮(zhèn)定。
章女士不斷移動腦袋張望前方,感覺車速減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掌心微微出汗,整個人處于緊繃的狀態(tài)。
葛先生也開始呼吸急促,伸手拉住妻子的手,兩雙手緊緊相握,感覺到車停下來,倆人因為緊張在車?yán)镒藭?,緩了緩才打開車門向綠蔭道里走去。
“老葛,我緊張?!闭屡柯曇粲行╊澏兜?。
“不緊張、不緊張,你待會兒別太激動,萬一嚇到孩子?!备鹣壬銖娋S持平靜,實際上心情和妻子一樣。
司機走在最前面,看到門口站著的人,上前跑去,和不語對了信息,一手按在不語的肩上,一手指向他身后,“那就是你爸爸媽媽,他們一直在找你?!?p> 不語也有些緊張,拉住司機的上衣,面對未知的人和事顯得有點怯懦,司機站到他身后,像是可以背靠的墻,提供安全感。
夫妻倆狂奔上前,抱住孩子就哭,司機在一旁不斷安慰,半個小時后,一開始不知所措的不語適應(yīng)了環(huán)境,對爸媽勸道:“別哭了,哭得嗓子都快啞了,先進門喝杯水補充點水分?!?p> 司機聽到這話愣了下,這孩子有點心大?見到親生父母不是應(yīng)該相擁而泣嗎?一滴眼淚沒掉不說,還對爸媽說哭這么久補充點水分,他之前誰帶的?
另一端飛機落地,楓橋打開手機一看,不語已經(jīng)收拾東西和爸媽回家了,天臺的四周晚霞照映,灑滿一地橙黃色的光,遠處的太陽紅彤彤的掛在西邊。
“唉!”楓橋深深嘆了口氣,對身后的飛機揮了揮手,從容不迫的往門邊走去,“還是回了總部啊~”
根據(jù)指令先到了二十六樓,找到白醫(yī)生家門上的門牌,按下門鈴,身后傳來驚訝的熟悉聲,“楓橋?你怎么在我家門口?你不是沒搶到票嗎?”
“呃……”楓橋干笑兩聲,笑著解釋道:“好久不見!這不是有人趕著給我派飛機嘛,那我就飛過來了!”
“誰這么熱心???”
“網(wǎng)友?!?p> “你認(rèn)識的網(wǎng)友這么厲害?!”
“是啊……”
門咔嚓一聲被打開,露出三人,年璃覺得在別人家蹭飯不太好,三人剛商量好正要回三十樓,打開門一看竟是楓橋。
白若兮見到小孩立馬忽略了楓橋,上前蹲下身向小祈佑張手,小孩很是配合的抱住她的脖頸,惋惜道:“我要回去了,姐姐可以幫忙替我和阿姨說再見嗎?”
白若兮回抱著小孩,抬頭眼神不善的看向景行和年璃,“是不是你們倆要把寶貝帶走!我告訴你們,除非從我身上踩過去!否則休想帶走她!”
“……”我們只是覺得蹭飯不太好。
楓橋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小孩,他只在內(nèi)部網(wǎng)上見過照片,還是側(cè)臉照,現(xiàn)場看還真的很可愛,董事長生不出來這么可愛的小孩吧……
最后在白若兮的‘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聽我的,你們不要糾結(jié),就這樣,都聽我的’強制下,五人達成一致,留下吃晚飯。
白爸爸今天值夜班,不回來吃晚飯,餐廳里一共六個人,酷暑時的飯量比平時要少,在座的有一半還未成年,因此也不好喝酒,而且眾人的關(guān)注點都放在小孩上,一個接一個給小祈佑喂飯。
白媽媽雙手捧臉注視著小孩,真是太可愛了~好想抱來養(yǎng)啊~
小祈佑原先堅持自己動手吃飯,奈何對面人數(shù)眾多,五只勺子遞到嘴邊,還要看各人的臉色選擇吃哪勺,他真是太難了。
直到小孩吃到打嗝,五人才放過他,這會兒白媽媽才反應(yīng)過來招呼楓橋他們,一個勁的給三人夾菜。
“你們多吃點,現(xiàn)在還在長身體的時候,營養(yǎng)一定要跟上,來多吃點魚,還有這個……”
三人眼看著自己跟前的空碗慢慢堆成山,腦中只有四個字:無法招架。終于親身體會到了別人口中走親戚時,阿姨們不斷的給夾菜是什么感受了。
白若兮還在一旁幫腔,“我媽說的對!”
楓橋側(cè)身低頭,弱弱地問道:“你吃得掉嗎?”
年璃抬頭對對面的人認(rèn)真道:“吃不完也要吃?!?p> “嗯,”景行把剩下的魚夾給楓橋,一本正經(jīng)道:“喏,你最喜歡吃魚了,我們不和你搶。”
年璃端著碗埋頭吃飯,往身側(cè)斜了些,悄聲道:“原來你是裝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