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沒有回答,冷聲再問道:“在我拔劍之前,你們可以再回答一次,一文錢買這個姑娘,夠嗎?”
黑白無常一瞬間冷汗直流,額頭的汗沖花了臉上的灰白色脂粉,看上去十分滑稽。
“夠,夠了……”白無常顫顫巍巍的蹦出了兩個字,似乎用光了渾身的力氣。
得到答復,仲瑾遺不再咄咄逼人,把劍又橫放在了身前。
一直以來裝神弄鬼的人,此刻真的算是在鬼門關之前溜達了一圈,黑白無常逃過一場死劫,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虛脫。
“你們早說嘛,嚇得我差一點拔劍……”仲瑾遺恢復之前的戲謔。
此刻再聽仲瑾遺看似不著調(diào)的言辭,黑白無常只覺得冷汗直流,不由的一陣后怕。
仲瑾遺在江湖上被稱為玉面劍圣,咋一聽上去,似乎像是個三流高手的稱號,卻幾乎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實力。
他手中那把比普通長劍還要長出半尺的劍,一直以來都是個迷,此劍名曰“春秋”。
圣人持筆寫春秋,一字斷人忠奸,俠客持劍譜春秋,一劍判人生死!
黑無常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世間事往往都很有意思,裝神弄鬼的人都不信鬼神報應。自稱無常小鬼的,反而出奇的怕死。
“劍圣要保下樓姑娘,在下不好說什么,但是您要明白,接下來您要面對的就不止是我們這樣的貨色,而是整個森羅宮!”黑無常像是在威脅,又像是在提醒,言語中已經(jīng)把“十八娘娘”換成了“樓姑娘”,深怕一句話惹惱仲瑾遺。
仲瑾遺聳聳肩,一臉淡然道:“多謝你的提醒,你剛才的話救了你一命。”
黑無常低頭抱拳,一時間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他能夠活到今天,不止是借著森羅宮的名頭狐假虎威,最重要的是懂得審時度勢,該服軟時懂得把姿態(tài)放到最低。
此時,一道暴喝打破了捧月山莊詭異的氣氛:“沒用的東西,少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聽到這聲粗獷的怒斥聲,黑白無常瞬間跪下,就連那些從小被剝奪了情感的鬼童子,都跪在地上忍不住的顫抖。
“參見判官大人!”
那道聲音的主人瞬間出現(xiàn)在了花轎面前,一腳踹翻了跪著的黑無常,饒有深意的看了眼轎子,沒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美人,略有些許遺憾,隨即轉(zhuǎn)頭看向了仲瑾遺。
森羅宮傳聞中的判官余坤現(xiàn)身,仲瑾遺不由的坐直了身體,倒并不是忌憚眼前人的實力,只是對方的長相有些出人意料。
很難想象,那么粗獷的一道聲音,主人竟然會長得這么美艷。
與仲瑾遺那種男子的俊朗不同,余坤已經(jīng)偏向于女子的那種陰柔美,刻意裝出來的粗獷豪邁,更讓他顯得有些滑稽。
余坤感受到了仲瑾遺眼神中的異樣,瞬間暴怒:“小子,你找死!”
這話自余坤嘴里說出來的違和感,讓仲瑾遺忍俊不禁:“那你告我?。 ?p> 余坤右腳踩地,身形瞬間暴起,朝著屋檐上的仲瑾遺猛沖。手中判官奪命筆,勾魂索命判生死!
仲瑾遺小心翼翼的放下酒壇,隨手輕拍屋檐,整個人瞬間騰空,手中春秋劍如狂人寫草書胡亂揮舞。
頓時,整個別院寒芒陣陣,月光潑灑如暴雨。
黑白無常依舊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觀察戰(zhàn)局,甚至在仲瑾遺拔劍的瞬間,刻意閉上了眼睛。
戰(zhàn)斗瞬間即止,寒芒消失,黑白無常面前跌落一具尸體。余坤的脖子上出現(xiàn)一條細細的紅線,血都沒流多少,人卻已然斷絕了生機。
仲瑾遺終于不在屋檐上坐著了,也來到了黑白無常面前,本來給余坤下跪的黑白無常,此刻依舊不敢起身。
仲瑾遺春秋劍已然歸鞘,手中正鼓搗著余坤的那根判官奪命筆,“就這么一根破毛筆,也敢稱勾魂奪命判生死?這比你們號稱森羅宮還要好笑……”
黑白無常一時間不敢搭話,這句話如果答了,他們的結局鐵定要比死更加凄慘了。
仲瑾遺手持奪命筆,一頭對著自己,一頭瞄準了倒地的余坤,似是無意中觸動了筆中的機關,一根金針射進了余坤的太陽穴。
本以為假死逃過一劫的余坤,在自己的毒針之下,生機徹底斷絕。
不再管跪著的黑白無常,仲瑾遺掀開了花轎的簾子,竟然有些緊張,仿佛自己才是那新郎。
樓心月的心境更是大起大落,在這個男人出現(xiàn)以前,她已經(jīng)墮入了人生最黑暗的時刻,仲瑾遺的出現(xiàn)讓她感受到了些許江湖快意。
她不是江湖人,也從未見識過春秋劍,可是她明顯能夠感受到,仲瑾遺單憑言語與威懾,就能把這群裝神弄鬼的人耍的團團轉(zhuǎn)。
可是余坤的出現(xiàn)又讓她再一次絕望,原因很簡單,因為黑白無常對陸判的恐懼勝過了仲瑾遺,可到最后還是仲瑾遺贏了。
仲瑾遺看著眼前的女孩,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余坤出現(xiàn)后,她明顯是躲在轎子里哭了。
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仲瑾遺竟然開不了口,轉(zhuǎn)頭望向黑無常:“哎,那個,借我點錢!”
黑無常狐疑的看著仲瑾遺,拿出了剛才仲瑾遺拋給他的那枚銅錢,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再倒貼一點,可是他這次出來只顧著裝神弄鬼了,身上只有死人錢,現(xiàn)在拿出來怕是真的會變成一個死人。
仲瑾遺接過那枚銅錢,比了個手勢,告訴黑無常夠了,黑無常瞬間一副見了鬼了的神情,一時間又不敢說什么。
手持一文錢,仲瑾遺伸到了樓心月面前:“這個江湖很大,與其在這里哭鼻子,為什么不跟我出去看看呢?”
樓心月一時間哭笑不得,看著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子,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一文錢能養(yǎng)活我們兩個嗎?”樓心月無奈。
仲瑾遺撓撓頭:“錢都買酒了,這是我全部家當……”
“沒關系,我有錢……大不了我養(yǎng)你!”樓心月破涕為笑,又突然嚴肅道:“你能教我武功嗎?”
仲瑾遺聽到這話,頓時兩眼放光,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道:“好啊,好啊,女徒弟什么的,我最喜歡了?!?p> 一句話說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黑白無常甚至有點想偷襲仲瑾遺,眼前這人真的是玉面劍圣?為什么感覺這話有點邪惡?
不知為何,樓心月聽到了仲瑾遺竟然如釋重負般的呼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