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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廂

悵然若失㈤

大西廂 湯娘子 2134 2019-06-12 04:25:29

  早春三月正是臘梅好時節(jié),盛京下過了一場余雪為金梅披了重霜紗,滿城這便靜雅悠哉了起來。

  若問原由,這開年好日子都是一天趕著一天的,辦什么喜事來隨手一劃便是黃道吉日。

  張府一向低調(diào),謹言慎行,就是有什么好事也不輕易慶賀宣揚;想當初這長房長孫的張大少爺張伯毅年僅十四就被陛下欽定了太子伴讀,此時張老爺又升任太師,這樣大的喜事?lián)Q了旁人早就開門迎客接禮了。偏生他們家,閉口不提半句,安分守己若無其事地等陛下旨意昭告天下之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謝恩行禮再請個戲班子唱了出戲就算完了。

  這一回卻又有別往常,這大少爺是老早就把消息給放出來了,半個月前就有人登門拜訪,到今兒啊…這喜事也算是正式定了下來。

  想想倒也理解,這婚姻大事兒戲不得,可與那些無趣嚴肅的朝堂政務(wù)遠不能相提并論的。兩個年輕人情投意合,兩情相悅,那可不比政事有意思多了?

  說來也怪,張大少爺一直都是個清心寡欲的主兒,陪著祖父祖母吃齋念佛,同著母親看戲聽曲;尊師敬父讀書解惑,謹言慎行守護家族,為張氏歷史再添輝煌。

  這兒女情長的事兒是教人半點不往他身上尋思琢磨的,大伙兒總以為有那么一日,張夫人逼婚無用索性給他尋位好姑娘,然后張伯毅出于孝心同意了。

  誰知這大少爺自個兒透了話出來,事先也沒個苗頭,這消息一出就是定親的喜事。

  三月盛京春,張郎蕭府美嬌娘。

  張蕭聯(lián)姻:張府的謹之少爺與蕭家的弘娘小姐,喜結(jié)連理。

  這消息傳到崔十安耳朵里時,這位角兒正仔細收拾自個兒的寶貝行頭呢。原是昨晚收了信兒,張府請角兒登門,今日午后唱上一段。

  自打崔十安來了盛京,這聲名是一日接一日的水漲船高,各府請?zhí)级殉缮剑€有那些個捧角兒的少爺小姐們,禮盒也是送了不少來。

  每一日在哪唱、唱什么,這可都是早早定下來的。唯獨這張府請?zhí)粊?,咱們角兒是二話不說應(yīng)承下來,旁的天王老子盡管等去。

  早晨還說著張府有什么喜事了?這會兒正拾掇著行頭吧,聽著班主進門來說道:是謹之少爺要成親了。

  崔十安一晃神兒,手一僵,這手里一向?qū)氊惖漠嫻P徑直向下摔了個清脆響。

  小學徒趕緊幫著忙給撿起來,一旁的人嬉鬧說笑著,說起那張家少爺是如何的人,那蕭家小姐是如何的美,又說起這兩戶人家是如何的天作之合。

  人聲鼎沸,不過是諸人嘴碎。

  崔十安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只覺得有些酸澀,有些不高興,有些空落落,有些…不好。

  直到一句:這張大少爺怎么就突然成親了呢?成親請咱們?nèi)コ獞蛞膊粚︻^哇。

  班主狠狠地往這小學徒的腦門兒上彈了個響指,罵道:“小崽子懂個什么!”

  “人家是大戶,哪有說成親就成親!這是定親,先定下來,兩家人下了聘寫了婚書;等來日定下個好日子再成親?!?p>  原來是定親。

  崔十安坐在鏡前,安靜且孤僻的樣子讓人分不清是沉默發(fā)呆還是不愿意搭理別人。

  班主走近,放輕了語氣像是怕嚇到了這小孩兒,說道:“我看你這兩日病情有些反復(fù),讓別人去吧,也就是助興。你在院里好好歇著?!?p>  這都一個多月了,哪里來的病情反復(fù),又不是得了絕癥。

  崔十安搖了搖頭,這趟是得去不可了。

  有什么可去不得的?氣派是氣派,崔十安自小學戲,從進京前在南方就是個角兒可,什么氣派府邸沒見過?

  高門大戶又如何,名伶雖無權(quán)勢但江湖有書,聲名在外啊。

  世代書香怎么了,名門世家怎么了,矜貴少爺怎么了,不都得吃著糧食活下去嗎?

  靠著這東一念想,西一扯淡,崔十安的馬車就在張府門前停下了。

  管家正把哪戶人家送來的禮點清了往里頭送去,一見他們來了,這便命小廝領(lǐng)著人進去。

  來的不算晚,但夫人們一聽說崔十安要登臺唱戲,一頓飯下來都在說這事兒。才撤下菜,這都上茶等著看戲了。

  旁的人先上臺,崔十安畫好了臉,搭著披風倚靠在窗邊兒,不遠處還有碧湖,要是夏日納涼一定舒適極了。

  張府花園一片青色不見花紅,許是早春正寒的原由,不過圍著園子的幾株荊桃倒是開得正好;一晃眼都三月中了,連荊桃的花都粉透了蕊。

  這么一晃神兒的功夫,崔十安就聽著身旁聲響,再來就是招呼了。

  是小廝打從窗前過,喊著:“您怎么在這呢?開著窗容易著涼?!?p>  瞧瞧那碎雪,都飛到領(lǐng)口了。

  崔十安一抬頭就見著張伯毅的溫和笑意了,你說這早春三月是哪來的暖意呢。

  “謹之少爺。”

  崔十安的病好了,嗓子也跟著清揚起來,到底是打小練的,說句話都讓人聽的柔和不少。

  “好久不見了?!?p>  他道。

  崔十安點點頭,不像是語塞,倒像是思量著什么出了神。

  道:“是好久不見了。”

  說話時,這眼眸一打向下,看著倒像是盯著那荊桃的粉嫩花瓣。

  這盛京多是臘梅與桃花的,再不就是翠竹,寓意節(jié)節(jié)升高。這院子里就幾株荊桃最得他心。

  “要是沒記錯,您是打南方來的?!鄙贍斦f話溫和不假,其中疏離更是淺顯易見。

  崔十安回了神,笑道:“天南地北走了遍,說是回北方來,也說得通?!?p>  記得上一回,這位小角兒說起話也是這樣的,伶俐有趣,不失涵養(yǎng)。

  少爺笑容里似乎又有了那日的爽朗,道:“在南方住久了,來盛京看著這些花樹是不是無趣了些?”

  “從前去過幾次南方,記得白玉蘭十分好看?!?p>  白玉蘭,可不就在江南嗎。

  崔十安點了點頭,道:“白玉蘭清傲但孤獨,我看著還是荊桃好,粉嫩嬌艷?!?p>  和年少的我們一樣。

  “謹之向來無趣,不諳花木?!?p>  先生總說,各花入各眼。他的眼里,唯有詩詞歌賦,朝堂江湖。

  “您且賞著吧,我得去處置些定親的事宜?;仡^有喜歡,盡管折幾只回去。”

  他語音才落,崔十安沒等從他深如清潭的眼眸里回過神來,這便只看到他的背影了。

  ————————————

  “是啊,定親了?!?

湯娘子

喜歡囂張組合,話不多說,廈門降溫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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