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福州城。
前幾日,林仁旋有時往兵部跑,關(guān)注建州戰(zhàn)況的最新進展,有時又往工部跑,幫著籌謀劃策,蓋造給建州流民的棚戶區(qū)。
林仁旋觀察到,最近幾日,從建州來的流民越來越多。工部日夜趕工蓋造棚戶區(qū),爭取盡快讓所有的流民住進棚戶區(qū)。原本是安排流民幫忙蓋造棚戶區(qū),可是大多數(shù)流民并不會營造技術(shù),甚至很多時候語言不通。
值得欣慰的是,在二哥林仁智的強烈建議下,戶部那幫人開始盡力幫助流民解決生計問題。戶部原本想從精神上鼓勵沿街鋪面招收流民做工,然而效果并不理想,許多鋪面皆以人手已夠或是技術(shù)不足為由拒絕。
后來,林仁旋陪著二哥林仁智一起前往戶部,經(jīng)過多番的強行騷擾,戶部推出了新的鼓勵手段,只要招收一個流民做工,就可以減免一部分稅費。這么一來,許多鋪面紛紛表示人手不足,從建州來的流民倒是成了搶手貨了。
這日,林仁旋原本想出門去兵部,問問有沒有建州城的最新戰(zhàn)況,誰知二哥林仁智卻拉住他,說道:
“流民又出現(xiàn)了一批,棚戶區(qū)還需要繼續(xù)蓋造下去,但是工部那邊經(jīng)費出了一點問題,最近物價飛漲,付給工匠的工錢也不得不漲起來了。所以,還需要找些錢回來。我想了想,可能還是北苑茶商號比較好說話一些?!?p> “那你去呀,你代表工部,你去找北苑茶商號要錢?。∥壹敝ケ磕?,聽說有建州最新戰(zhàn)況的消息了?!绷秩市碌搅硕缧睦锏男∷惚P,說完就想趁機撒腿跑掉。
林仁智卻再次伸手攔住,他才不會輕易讓林仁旋跑掉,擺出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說道:
“難道你想看著新一批流民流落街頭嗎?棚戶區(qū)是你的主意,工部只負責出力,何況人家姑娘說了,相信你的為人,趕緊去找人家,把錢要來吧,禮部那兒我還有事兒呢,晚上我回來,你再把錢交給我,就這樣?!?p> 不等林仁旋的答應(yīng),林仁智倒是撒腿就跑掉了。林仁旋頓時就氣炸了。
憑什么呀!當初,林仁旋主張組織商會,處理贊助棚戶區(qū)的經(jīng)費財務(wù),可人家北苑茶商號的張霞姑娘說,不必這么麻煩了,說是相信將軍府的人,于是把錢直接交給了林仁旋。
林仁旋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張霞姑娘的說法,明明是相信將軍府的人,并不是像二哥林仁智所說的那樣,說什么相信林仁旋的為人之類。這個二哥呀,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真是什么話都編的出來。
得了得了,林仁旋心想,反正就算追上了二哥林仁智,斗嘴看來也是斗不過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了,行吧行吧,那就硬著頭皮再走一趟北苑茶莊吧。真丟人,像個上門要飯的一樣。
林仁旋再次出門之際,又有另一個人從身后追了上來,匆匆說道:“公子,等等我呀!”
聽聲音就知道,是丫鬟清兒。本想趁她沒再身旁的時候,獨自溜出去,沒想到被二哥這么耽擱一會,又讓那丫頭有了可趁之機,又要被黏一天了。
“公子,你這是準備去哪兒?該不會又要去兵部吧!”
“不想去,你可以留在家里的?!?p> “不不不,公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清兒也是要跟著的。所以,真的又要去兵部???”
“東街口。”
“東街口?太好了,好久沒有去逛街市了?!?p> “不是去逛街,是去要飯?!?p> “要飯?嘿嘿,公子真會開玩笑。”
于是,在丫鬟清兒的陪同下,林仁旋再次來到東街口,走進了北苑茶商號名下的茶莊。德叔見到林仁旋,似乎就明白了他的來意,將他迎進了內(nèi)堂。丫鬟清兒留在堂前等候。
在內(nèi)堂,林仁旋見到了商號當家人張廷暉的千金,張霞姑娘。
“張霞姑娘,我就是恰好路過,順便進來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德叔這么熱情,馬上就把我?guī)硪娔懔恕!?p> “林將軍請坐?!?p> “不不不,我還不是將軍,只是一個在休假的都頭,不過我覺得,我遲早是能當上將軍的。”
......
“張霞姑娘,你來福州生活多久了,有沒有朋友,平常喜歡吃什么,都常去哪兒逛街,要不改天我請你一起吃飯吧!”
“我是在福州長大的,父親常在建州,所以德叔是我在福州的長輩,也算是朋友吧!極少出門,吃飯?都在家里吃?!?p> “挺好挺好,我初來乍到,其實也沒什么朋友,在家吃飯也挺好,干凈衛(wèi)生,健康有營養(yǎng)。”
......
林仁旋因為覺得自己像個要飯的,所以見到張霞姑娘后并沒有直話直說,而是先閑聊了一些私心話。最后,還是張霞姑娘主動提及了棚戶區(qū)的進展。
“對了,林公子,不知棚戶區(qū)的營造工程進展如何了?”
“挺好的,進展順利,非常完美?!?p> “我聽說,福州城又來了一批流民,恐怕上次的那些經(jīng)費有點不夠了吧,我這里已經(jīng)讓德叔又準備了一份對父老鄉(xiāng)親的回饋,請一定要讓建州流民居有定所,拜托了?!?p> 張霞姑娘的一番話,頓時讓林仁旋感到無地自容,為之前的遮遮掩掩而倍感羞愧。
當?shù)率灏言缫褱蕚浜玫慕?jīng)費交到林仁旋德手里,林仁旋久久無法用言語表達內(nèi)心的真情實感。倒是德叔主動開口鼓勵道:
“林公子身為福州將軍府的人,以外人的身份,對我建州流民的一番熱血,讓我和我家姑娘十分感動,若是今后蓋造棚戶區(qū)的經(jīng)費還有不足的,請公子盡管來找我們,不必像今日這樣繞著彎子,反倒顯得扭扭捏捏了?!?p> “張霞姑娘不愧是大家閨秀,確實倒顯得我小家子氣了,今后一定多來拜訪,向德叔和張霞姑娘學習?!?p> 告別了北苑茶莊,林仁旋拎著沉甸甸的銀子,站在東街口,思緒萬千。拿了錢就要把事情辦好,林仁旋決定立即前往南后街一帶看看,那里正在營造新一批棚戶區(qū)。
林仁旋打算親自督造這一批棚戶區(qū),將南后街一帶的棚戶區(qū),規(guī)劃為三條坊和七條巷的布局。有了林仁旋的規(guī)劃設(shè)計圖,這一批的棚戶區(qū)一定可以進一步提高營造質(zhì)量和進度。
如此忙活了半天,林仁旋早已忘記了,兵部還有建州戰(zhàn)況的新消息等著他。
林仁旋視察了棚戶區(qū)的進展之后,便從南后街回到了將軍府。今日再見張霞姑娘,林仁旋對這位大家閨秀的好感陡然增加。不想這邊剛經(jīng)歷了甜蜜的滋潤,回到將軍府卻遭遇了不可理喻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