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樞密使潘承佑召集樞密院及兵部官員議事,林仁旋以樞密院副承旨之職參與了會議。整頓禁軍事關重大,閩主王延政將親自主持這次整頓禁軍的事宜,就連位極宰相的潘承佑都沒有被授予重任,只是通過樞密院議事從旁協(xié)助閩主而已,而樞密院及兵部各要員只許參與議事,并且不管議事的最后結果如何,各軍正副統(tǒng)帥的選拔任命皆要得到閩主的認可。閩主可能還會多次蒞臨樞密院主持議事,并聯(lián)合兵部,親自頒布整頓禁軍的具體事項。
恰好閩主王延政蒞臨此次的樞密院議事,潘承佑想起舊日林仁翰誓死馳援建州,在建州更是與他齊心協(xié)力忠心于閩主,如今林仁翰赴任建州刺史,潘承佑見到林仁旋難免心生偏袒,于是斗膽當著閩主的面主動詢問林仁旋對整頓禁軍的看法和意見。
林仁旋本以為自己不過官居副承旨,只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新人,能得到禁軍整頓議事旁聽的,這就已經(jīng)不錯了,沒想到卻有發(fā)言的機會,不用想也知道,這得益于將軍府和大哥林仁翰再軍中的威信。于是,林仁旋利用所學知識和相關歷史記載,論述了自大唐以來的禁軍演變情況。
樞密使居朝掌軍參政,禁軍統(tǒng)帥統(tǒng)兵出征。樞密使受閩主之命負責調(diào)兵,禁軍統(tǒng)帥接樞密使調(diào)令,只負責統(tǒng)兵而沒有調(diào)兵權。禁軍包括六軍與侍衛(wèi)諸軍兩個系統(tǒng)。
以羽林、龍驤、虎捷、神武、天威、奉國為六軍,六軍皆分為左右軍,各置有統(tǒng)帥、副統(tǒng)帥、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都虞侯等軍職,其中的龍驤軍為水師,虎捷軍為馬軍。六軍統(tǒng)帥地位尊貴,可同時兼任刺史等官職,寧缺毋濫。
侍衛(wèi)諸軍常置軍號有控鶴、拱宸、龍翔、殿直、護圣、神威、天雄、黑云等等,各軍同樣置有統(tǒng)帥、副統(tǒng)帥、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都虞侯等軍職,其中龍驤軍為水師,控鶴軍為馬軍。不同于六軍的是,侍衛(wèi)諸軍設置有總統(tǒng)帥,即侍衛(wèi)諸軍指揮使,侍衛(wèi)諸軍副指揮使、侍衛(wèi)諸軍都虞侯,其中侍衛(wèi)諸軍指揮使一職同樣地位尊貴,應該由六軍統(tǒng)帥兼任。
六軍屯駐軍事重鎮(zhèn),設置有屯營都指揮使,屯營都虞侯,可由刺史統(tǒng)領屯營兵。六軍宿衛(wèi)都城京師,屯營于城外,戍守各城門,以防外寇。侍衛(wèi)諸軍拱衛(wèi)宮闕,巡邏于城內(nèi),以防內(nèi)亂。
至于編制數(shù)目,以五十人為一隊,設置什將一職,以兩隊即一百人為都,設置都頭一職,以五都即五百人為指揮,設置指揮使一職,以五指揮即二千五百人為軍,設置都指揮使一職,將來可再以十軍二萬五千人為廂,設置廂都指揮使,或者另外想個總軍號,設置都點檢。
林仁旋的精辟觀點最終深得潘承佑和與會官員贊不絕口的賞識,就連閩主對林仁旋這位小將的看法也有了改觀。見在場的樞密院諸位要員都對林仁旋大加贊賞,閩主王延政想起了潘承佑之前的提議,當即命林仁旋跟隨潘承佑,一起協(xié)助閩主整頓禁軍事宜。
幾日后,林仁旋這才意識到,于潘承佑一起從旁協(xié)助閩主整頓禁軍的權力有多大,簡單地說就是選拔軍中人才之權。對此,他自然不會忘了趁機假公濟私,把閩地五州的精兵皆列入禁軍編制,這樣一來大哥林仁翰再名義上就仍然可以是禁軍統(tǒng)帥。
另外,林仁旋還想籌組后輩軍,假以私心為了林仁肇,實際上想拉攏一批猶如白紙一般的將士。軍中的舊人只能盡力去籠絡了,新人則可以從零開始培養(yǎng)感情。只要手里有一批可靠的兄弟軍,就可以以不便應萬變。
這幾日,將軍府老太太柯氏越發(fā)見不著老三林仁旋,心里有點兒不高興了。按照往常,四個兒子每隔幾天都要來向老太太請安的,哪怕再忙至少每隔半個月來請按一次,那是必須的??墒茄巯?,老大林仁翰去了建州,沒有一年半載也不會回來一趟了,剩下的三個兒子,老二林仁智倒是隔三岔五就來請安,畢竟是知書達理的讀書人出身,老四雖然成日不知道在瞎混些什么,倒也隔七岔八來看他一次,說不了幾句話就一溜沒影了,唯獨這個老三林仁旋不僅沒有來請安,甚至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見到他人。
自打上次,林仁旋帶兵闖宮、手刃逆賊、身負重傷,在昏死之中撿了一條命回來之后,老太太就覺得這個老三不對勁了,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總覺得這個老三每次見到她就像看見隔壁家的老太婆一樣。此前以為他大病剛愈,不方便來請安,也就沒有多想,哪知這些天,連個影子都見不著了。老太太每次經(jīng)過老三的院子,看到的倒都是人,想找老三的影子,愣是看得頭昏野花也沒找到。一問下人才知,這老三的院子,每天都有外人上門來拜訪。老太太就納悶了,敢情她才是將軍府的當家人吧,這些外人也太沒有禮數(shù)了吧,來了將軍府,竟然也不來拜訪她這個當家老太太。老太太更加不高興了,忙問下人,那都是一些什么人。下人們回答,都是軍中的人。老太太聽了,轉(zhuǎn)頭便不在乎了,心想難怪如此,原來都是些不知禮儀的莽夫。
老太太見不著林仁旋,只好把丫鬟清兒叫了來。丫鬟清兒可是老太太一手栽培起來的,一度視為閨女一般,把清兒給了老三林仁旋,那也是老太太細細思量之后的決定。老太太三番五次地囑咐丫鬟清兒,要她寸步不離地跟著老三,原本只是想讓他們多培養(yǎng)一下感情,沒想到這會兒倒是發(fā)揮了探子的作用。
老太太問丫鬟清兒,道:“三少爺近來都在忙些什么呀?”
清兒回答說:“好像是在整編禁軍,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p> 老太太又問:“那些上門的莽夫也是為了這個事情來找他?”
清兒激動地說道:“對對對,少爺可真是厲害,自從進了那個什么樞密院當了什么承旨,就好像成了官家的左膀右臂,這次整編禁軍,好多人都想當個指揮使什么的,都找少爺毛遂自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