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巡視

　　春芙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小姐？現(xiàn)在嗎？”

　　明菡看向她，“去準(zhǔn)備一下，現(xiàn)在就走?！?p>　　春芙雖然也奇怪，不過還是乖巧的領(lǐng)命。

　　街上

　　這次出門明菡不光帶了春芙，還從管家哪里要來了幾個下人。

　　管家正好對明菡有好感，知道她要出門，便親自挑了幾個身強體壯的人。

　　明菡很是滿意，這管家做事很周到。

　　今天明菡出來主要是受到管家的影響，像他說的那樣，這個李氏膽子大的都干在明家的產(chǎn)業(yè)上安插自己人，難保不會在她嫁妝上動手腳。

　　所以，明菡今天出門只要就是想來看一看那些鋪子，她很不放心李氏的人品。

　　“大小姐，前面就是典當(dāng)行了?！泵鬏詹辉趺凑J識路，所以是府中的下人帶著。

　　剛走到門口，明菡就停下了腳步。

　　“小姐，這也欺人太甚了?！贝很綒獾襟@呼。

　　原來是這典當(dāng)行上方的牌匾，竟叫做李氏典當(dāng)。

　　明菡冷笑，她現(xiàn)在完全有理由懷疑，她的嫁妝根本不是母親留的，而是李氏用她自己的鋪子添進來充數(shù)的。

　　李氏真是好大的膽子。

　　還未進門，就發(fā)生了一件事。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男子被鋪子里的伙計抬手抬腳的扔出來，那乞丐在地上打了個滾。

　　掌柜的大搖大擺的走出來，把手里的布包扔在乞丐身上，雙手叉腰一臉嫌棄的看著乞丐，“你個死要飯的，拿一堆破銅爛鐵來打攪我的生意，還不趕緊滾?！?p>　　那破布包扔在乞丐身上一下就散開了，露出里面幾個鐵質(zhì)勺子。

　　那乞丐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將鐵勺子攏在一起，眼中帶著淚，跪著到掌柜腳下，“掌柜的，求求你了，我家里就剩這些了，實在沒有什么值錢的了，我娘還等著這些錢救命??！”

　　“哼！”那掌柜的不為所動，面色都沒變一下，“你娘怎么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就這幾個破鐵勺子能值幾個錢，不收不收?！?p>　　那乞丐也不會反駁，只是不停地跪在地上磕頭，很快額頭上就磕破了皮見了血。

　　“小姐，你看……”春芙小臉上有些不忍，若稍有些人情味兒的看到這一幕心中都不舒服。

　　此時的鋪子門口已經(jīng)圍了幾個人了，大家都指指點點，說這掌柜的不近人情。

　　明菡皺了皺眉，走上前去。

　　“敢問掌柜的，為何明明是典當(dāng)行，但卻當(dāng)不了這人的東西？”

　　雖說眾人都在抱不平，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這時聽見一個柔和的聲音眾人都愣了下，包括那個磕頭的乞丐。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明菡，看到她穿的衣服料子雖然很普通，但是周身縈繞的端莊氣質(zhì)卻不同常人，而且身后跟了好幾位高壯的下人，心想這應(yīng)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所以這掌柜瞬間放下架子，一張老臉笑的跟菊花一樣，諂媚的對明菡道：“這位小姐有所不知，此人是個乞丐，說是家中老母生病，已經(jīng)來我這鋪子當(dāng)過好些不值錢的玩意兒。我們也是心懷憐憫，收了幾次?？蛇@么大的鋪子總要賺錢啊，咱們不可能總是賠本接濟他。所以這次實在是收不了他這東西?。　?p>　　“你胡說……”那乞丐聽這掌柜的胡言亂語，氣的身體發(fā)抖，“前幾次我拿值錢的給你，你老是低價收?，F(xiàn)在看這些不值錢了，便不收了，你這家鋪子就是個黑心商家?！?p>　　“大膽”掌柜的怒目圓睜，指著那乞丐，“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李氏典當(dāng)，咱們御史夫人開的。你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竟敢信口開河，你信不信我叫人將你送到官府，打上你幾十大板?！?p>　　那乞丐一聽，頓時泄了氣焰，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明菡挑挑眉，“掌柜的，據(jù)我所知，御史的原配夫人早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這么多年也沒聽過御史大人再娶啊！”

　　那掌柜的本來還對明菡好臉相待，可聽這話，臉色瞬時有些不太好，語氣僵硬道：“小姐莫要胡言亂語，若御史老爺沒有夫人，怎么會有咱們名滿京城才華橫溢的二小姐明靖呢！”

　　真是好笑，這些愚昧的人，還真以為明靖是什么香餑餑嗎，果然是只能下層圈子混。

　　她李氏也能算是御史夫人？真不知道那女人這些年頂著御史的名頭做了多少腌臜事。

　　明菡還未說話，旁邊的春芙卻先沉不住氣了，眼睛睜得圓圓的看著掌柜，“你這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明靖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賤妾生出的罷了。咱們這位可是鎮(zhèn)陽侯府的外孫女，御史原配夫人所出嫡女?！?p>　　這丫頭，別看年齡小，口齒伶俐又蠻橫不饒人，實實的將掌柜罵呆。

　　圍著的百姓聽到都都是一愣，那掌柜的更是一臉不可置信，“嫡女……”

　　明菡走進兩步，那掌柜的便往后退兩步，氣勢上壓制著他，“我是明菡，李氏沒告訴你嗎？這個鋪子早已經(jīng)是我的了?！?p>　　說著伸出手，春芙識相的從袖中掏出契約交到明菡手中。

　　明菡就知道這些鋪子肯定會生出事端，所以出來的時候就將這些所有鋪子的契約帶著。

　　那掌柜一看到明菡手中拿的那張薄薄的紙，臉色變了變，然后又強裝鎮(zhèn)定，“原來是大小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望大小姐莫要怪罪?！?p>　　明菡并沒有理他，只是吩咐身后的下人將那乞丐扶進鋪子里去。然后自己也帶著春芙走進去。

　　掌柜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這從來不管事的大小姐怎么突然來了。

　　轟走了店門口看熱鬧的人，也跟著進去了。

　　明菡進來后四處打量著鋪子里，就是不理他，掌柜有些猶豫的開口，“大小姐，您這……”

　　“你說吧！”

　　掌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明菡打斷，一點都沒給她留面子。

　　只見明菡站在那乞丐面前，詢問著對方，“你前幾次都當(dāng)了什么東西?！?p>　　那乞丐被下人扶進來后，就坐在鋪子里平常等位的長板凳上，一見明菡問他就趕緊站起來，手上還拿著破布包，“在下林彥，原本是一介學(xué)子，家中只有年邁的老母親一人，所以便一起帶著來京城趕考。卻不想剛到京城母親就得了重病，花盡了身上所有錢財都沒有治好。只能忍痛來當(dāng)鋪當(dāng)?shù)衾蠋熧浥c學(xué)生的筆墨紙硯。那些都是上好的宣紙、宣筆、徽墨與歙硯，我分了好幾次來當(dāng)，但是因為趕著要錢，所以這掌柜的每回都把價格壓得很低?！?p>　　林彥剛才也看出明菡是個明事理的人，所以就倒豆子般一五一十的說，“不瞞姑娘說，我本來想著，等考上功名，就來把當(dāng)?shù)舻臇|西贖回來，但是，我實在是……”說著便紅了眼圈，可憐傲骨學(xué)子，不曾為五斗米折腰，現(xiàn)在卻只能拿著一些鐵勺子來典當(dāng)，“我只有一個娘啊！我不能放棄她?！?p>　　旁邊的春芙感動的眼淚汪汪的，吸溜吸溜的吸著鼻涕。

　　明菡倒是沒有多大反應(yīng)，只是淡淡的轉(zhuǎn)過頭看著掌柜，“你去，把賬本拿來?！?p>　　掌柜愣了一下，“大小姐，這……這還沒到每個月交賬的日子，不合規(guī)矩啊?！?p>　　“我現(xiàn)在是這個店鋪的老板，我說讓你拿，你只去做就是了?！边@掌柜明顯有貓膩，遮遮掩掩的。

　　看著明菡強勢的樣子，掌柜知道這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只能親自去取。

　　春芙知道這事兒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便從后面搬了一個椅子過來，讓明菡坐下。

　　雖然春芙有點小狗腿子的嫌疑，但是明菡還是很欣賞的。

　　在掌柜去后面去賬本的時候，明菡也簡單安撫了一下林彥，并表明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

　　過了一會，掌柜將賬本拿出來呈給明菡看。

　　明菡看著掌柜心虛的樣子并沒有說話，只是簡單的翻了翻賬本，大致掃了一眼。

　　看著明菡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掌柜心里稍稍放松一點，他想明菡畢竟是女的，應(yīng)該不怎么看得懂賬本上的漏洞。

　　誰知，明菡一把合住賬本，狠狠地甩在掌柜的臉上，“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p>　　從府中帶來的那些下人個個人高馬大，一下就把掌柜的擒住。

　　“大小姐，大小姐我怎么了，你要抓我?”掌柜的一臉驚恐。

　　明菡冷笑一聲，“你怎么了？哼！你把我當(dāng)傻子嗎？不說你低價收高價賣一事，就說這典當(dāng)行每月的進賬流水為何會平白少了七成?！彼酒鹕韥?，走到掌柜面前，“你告訴我，錢呢？哪兒去了？”

　　聽到明菡的話，掌柜終于癱軟了身體，臉上一片慘白。

　　本以為……

　　本以為這大小姐應(yīng)該看不懂賬本，沒想到只是隨便翻翻就知道哪里少了。

　　“你今天不說，我就把你送到大理寺去?！?p>　　這么一聽，掌柜漲紅了臉，梗著脖子，“你不能抓我，我是李晴的表叔，你不能……”

　　終于露出馬腳了，明菡眼中一抹得逞，“哦！原來是表叔??！”

　　“那你知不知道李晴被關(guān)在后院已經(jīng)半個多月了?！?p>　　掌柜猛地抬起頭，“你說什么？”

　　明菡淺淺笑了下，后退幾步坐回椅子，“你剛才應(yīng)該派人去明府了吧！這么長時間還沒回來，不覺得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