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奇怪的男孩
此時，衛(wèi)生院的門衛(wèi)走了過來，這是一位清瘦的六旬老漢，他的面色黝黑，留著山羊胡，兩眼精光四射，名叫呂老順。
和尚疑惑地問呂老順：“這個小男孩是誰家的孩子？我怎么從來都沒有見過？”
呂老順望了一眼那個孩子，臉上神情古怪，有些不想開口，但略一沉吟，還是將和尚拉到門樓旁，低聲沖和尚說道：
“你跑出去當(dāng)了幾年和尚，當(dāng)然沒有見了這孩子了，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孩子是高醫(yī)生進城時從路上撿來的?！?p> 和尚聽了，頗覺好奇，忙問：“這小孩兒看上去沒有什么不好啊，怎么就被家長拋棄了呢？”
呂老順的兩只眼睛里閃爍出一絲諱莫如深的幽光，又扭頭朝花圃那里瞧了一眼，這才沖和尚附耳低語道：
“這個孩子可不一般，據(jù)說，當(dāng)時高醫(yī)生進城辦事，看見一群孩子追著他打，攔下了一問才知，原來這孩子和別人不一樣，好像是個烏鴉嘴，但是高醫(yī)生卻不這么說，他說這孩子是有點特異功能?！?p> 和尚聞言一愣：“什么特異功能？”
呂老順環(huán)視一圈，見眾多村民有的去排隊看病了，有的在院子里瞎轉(zhuǎn)悠，這才拉了個凳子坐好，也給了和尚一個凳子，又低聲說道：
“我也是聽高醫(yī)生說的，說這個孩子有點特異功能，但是別人可不這么說，都說這個孩子是個掃把星，見誰克誰?！?p> 說完，呂老順又警惕地扭頭看看，忽然發(fā)現(xiàn)旁邊悄然湊上來幾個村民，瞬間閉了嘴巴，嘴里輕聲笑道：
“開個玩笑，大家都別當(dāng)真啊?！?p> 和尚當(dāng)場愣住，不明所以地抽了抽嘴角。偷聽的村民也都會心一笑，走向一旁去了。
呂老順頓時神情肅然，挺直了腰背，不再多說，轉(zhuǎn)身去了門衛(wèi)室，和尚還想追過去問些什么，心念一動，沒有過去，轉(zhuǎn)而去了小男孩那里。
小男孩依然站在花圃旁，一動不動地盯著一朵花，眼神迷茫，似乎陷入了沉思。
和尚彎下腰來，伸手輕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肩頭，低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似乎沒有聽見，依然盯著那朵花看，嘴里低聲嘀咕著什么。
“他叫烏鴉嘴。”一個村民附耳低語道。
和尚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村民余小安湊了過來，他蒼白的臉龐上露出嚴(yán)肅的神情，又伸手來薅和尚的衣袖，往一旁拉拽和尚。
和尚看余小安的臉色，似乎對小男孩充滿忌憚之色，便隨著余小安走向一旁。
和尚這才將余小安的手甩掉，不悅地問道：
“你怎么能這么叫他呢？他只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罷了，你怎么可以稱呼他為烏鴉嘴呢？你有沒有同情心??？”
余小安卻不以為意，他又悄然回頭瞟了一眼小男孩，接著對和尚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這是為你好，你還是離他遠點為好，大家都叫他烏鴉嘴?！?p> “他怎么就是烏鴉嘴了？”和尚反問。
“我一兩句話也跟你說不太清楚，反正大家都這么叫他。”
和尚聽了，執(zhí)拗勁兒上來，咧嘴一笑，一個手指頭戳向余小安的腦門兒，固執(zhí)地說道：
“我偏偏不信邪，我就要跟他說話，我看他還能把我怎么著？”
說完，和尚轉(zhuǎn)身就走，走出一步，又回頭問余小安：“他的真名叫什么？”
“不知道?！?p> 余小安搖搖頭，眼睛里露出惋惜的神情，望著和尚走向小男孩，連忙離開，去排隊等候醫(yī)生治傷去了。
和尚再次走到小男孩的身旁，俯身看著小男孩，輕聲問道：“你是哪里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正在凝視一朵鮮花，聽見問話聲，緩緩地扭過頭來，迷茫的眼神漸漸清澈，眼底一片寧靜。
和尚同小男孩四目相對，又問一遍：“你是誰？”
小男孩的眼睛倏然一亮，直勾勾地盯著和尚的光頭，忽然開口說道：“你管得著嗎？”
小男孩的語氣古怪，似乎有著和他的年齡不相符的老練和狠辣之意，和尚聞聲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和尚被噎了一下，有些發(fā)愣，忽然覺得腳下有異，低頭一看，見是大黑狗正在扯拽自己的僧袍一角。
牛大和尚十分珍惜自己這唯一的一件僧袍，說起來這還是一個陌生人所贈。
他其實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和尚，只是路遇一個老和尚，自己恰好衣服被雨淋濕，那老和尚就將自己包袱里的僧袍送給了他，他穿著到處亂走，從此就被人稱作和尚了。
牛大和尚一直感念那個陌生的老和尚的贈衣之恩，對僧袍分外珍愛，此時見黑狗撕咬自己的衣角，不由怒從心起。
他抬腿就是一腳，猛然踢向黑狗。這一腳正中黑狗的脖子，踢到了柔軟而致命的部位。
這黑狗顯然是有靈性的動物，它大概感知到了所有人對小男孩的疏離和敵意，唯恐牛大和尚也沾染什么晦氣，好心要拽離和尚，卻不料反而被和尚踢中要害。
“嗷嗚——”
伴隨著一聲黑狗的痛哼，肥壯的黑狗忽然跌倒，四肢掙扎幾下，霎時昏死過去。
衛(wèi)生院里本來安安靜靜，眾人都在耐心地排隊等候醫(yī)生看病，忽然被一聲狗叫聲驚擾，頓時都扭頭望來。
“死了！死了！它死了！”
有人指著黑狗大叫，眾人嘩啦一下子都圍了過來，隊伍散了，也都不著急看病了，都圍著黑狗指指點點。
有兩個村民剛好看見黑狗靠近和尚和小男孩的一幕，似乎有些頓悟，立刻尖聲叫喊道：
“是烏鴉嘴克死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村民們齊刷刷地望向旁邊的小男孩，眼睛里都流露出驚恐之色。
“快跑?。 ?p> 伴隨著一聲驚恐的尖叫，眾人嚇得拔腿就跑，一齊沖向門樓，在狹窄的門樓下穿過，你推我搡，越擠越是難走。
尖叫聲此起彼伏，門衛(wèi)呂老順聞聲跑出，到門洞口疏導(dǎo)，口里大喊著：
“大家伙兒都不要擠，越擠越過不去，別擠！別擠！這樣會擠死人的?！?p> 花圃旁的小男孩也尖聲喊叫著：“會擠死人的——”
喊聲響徹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