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白毛人
白毛老者沉聲說道，又沖牛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眉頭緊蹙，似乎有些緊張。
牛二連忙回頭趴向門縫兒偷看，但見僵尸停止嘶吼，張開大嘴，沖著門縫吹出一口氣來。
白毛老者機(jī)警無比，連忙將腦袋埋進(jìn)白發(fā)之中，只露出兩只眼睛盯向門縫兒。
牛二被那臭氣嗆得一陣惡心，口中不由一陣干嘔，連連發(fā)出聲來，那僵尸聽見，在外面發(fā)出一陣桀桀怪笑。
就在牛二連連嘔吐時，忽然看見老者單腳在地上一點，身子一躍，躥上梁頭。
牛二的目光追隨老者，向上面望去，卻看見老者單手一揚(yáng)，一片白光向他的頭頂落來。
牛二一驚，連忙伸手亂抓，卻發(fā)現(xiàn)是一堆長長的亂發(fā)，他連忙伸手接住，展開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但見白發(fā)下面連帶著一張碩大的人皮，牛二嚇得驚叫一聲，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怕什么？”白毛老者淡淡地說道：“趕緊穿上它！”
牛二驚魂未定：“我可不敢穿，這可是人皮！”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臉色煞白地問道：“莫非是你剝的人皮？”
話音未落，牛二連忙伸手掩住嘴巴，驚恐地抬頭望著房梁上的白毛老者。
老者在梁頭上撇了撇嘴，忽然縱身躍下，落在了牛二的面前，一拍他的肩頭說道：
“我看這人皮和你長得像，大小也和你差不多，你穿上試試？”
牛二驚愕地抬眼，疑惑地盯著白毛老者的眼睛說：“我為什么要穿這人皮衣裳？”
老者說：“穿上它，你就有了這個地方的氣息，少了些生人的氣息，僵尸可能就不太注意你了。”
“真的？”
“真的！”
“那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從這里離開了？僵尸就不追我了？”牛二問。
“是?！?p> “好吧，我穿上試試！”
說著，牛二將手中的殺豬刀收入懷里，騰出手來，嘩啦一下抖開人皮，但見它好似一件透明的衣服似的，只是臉部要從上往下罩在臉上。
牛二猶猶豫豫地在身前比劃著，不知大小怎么樣，不知死者的靈魂去了何處，不知那鬼魂兒是否會纏上自己。
想到這些，牛二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又遲疑著想要推拒。
白毛老者見狀，連忙催促道：“快點吧，一會兒僵尸該從窗戶闖進(jìn)來了?！?p> 話音未落，忽然聽見僵尸不再撞門，轉(zhuǎn)而往窗戶走去，兩只大手沖破損的窗欞沖擊而出。
“咔嚓——”
只聽一聲脆響，一堆破損的窗欞猛然從外飛入，裹挾著漫天的灰塵，落在了廟堂之內(nèi)。
大片的月光忽然從窗口投了進(jìn)來，落在廟堂的地面之上。牛二嚇得一個哆嗦，不由扭頭看去。
但見月光映亮了半個廟堂，窗口地上堆滿了破損斷裂的木材，碎裂處閃著慘白的光澤，好似枯骨一般，令人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嗷嗚——”
一聲吼嘯傳來，那僵尸已經(jīng)到了窗口，正笨拙地往上攀爬。
“快點穿吧！不然你斗不過僵尸的！今夜必定被它吃掉！”
牛二聞言一驚，抬眼看向老者，但見老者神情凝重，正直勾勾地望著他。
有一瞬間，牛二覺得這一雙陰沉的眼睛里似乎閃爍著一種不可捉摸的詭異之色。
“我可不等你了，我還有事?！崩险咴俅未叽俚?，作勢要走。
那邊僵尸還在窸窸窣窣地往里攀爬，不容牛二多想，他連忙將身上的衣服迅速脫了，將那人皮的頭部套上，又套上四肢。
說來也怪，這人皮衣服似乎富有靈性似的，霎時伸縮一番，竟然嚴(yán)絲合縫地穿在了牛二的身上。
牛二只覺得好似身上涂抹了一層豬油似的，感覺柔軟舒服。
他伸展四肢，活動手腳，十指竟然十分靈活，拿起殺豬刀來，在手里一番轉(zhuǎn)動，竟然毫無阻滯之感。
他覺得老者簡直就是一個裁縫，不由抬頭道謝，忽然發(fā)現(xiàn)老者轉(zhuǎn)身要走。
就在老者扭身的瞬間，他那飄逸的白發(fā)從臉頰旁掠過，帶起一股若有若無的旋風(fēng)來，幾縷蛛絲般的白發(fā)在空中漫舞。
發(fā)尖橫掃，隨風(fēng)掠過。牛二透過飄舞的參差白發(fā)，瞥見老者的臉上蕩漾著詭異的笑意，他的眼睛翻動著，眼白在眼眶里悚然抖動著，倏忽間人影已飛掠而起，從另一扇窗戶里撞飛而出。
只聽一陣嘩啦聲響，老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夜色里。
牛二驚愕地追到窗口，望著窗外夜色，但見遠(yuǎn)處樹影綽綽，風(fēng)聲嗚嗚作響。
另一扇窗口的僵尸似乎也停止了攀爬，在窗外嗚嗚地哼著，似乎對廟里的牛二失去了興趣。
牛二心中一陣輕松，連忙尋個角落，在一堆亂草間躺下，聽著那僵尸嗚嗚叫著，漸漸遠(yuǎn)去了。
牛二沉沉睡去，一覺醒來時，已經(jīng)是次日清晨。
但見陽光照進(jìn)廟里，他連忙從草堆里爬起，拍拍身上的人皮衣服，只覺得那一頭長長的白發(fā)有些礙事。
他當(dāng)即將自己丟在地上的衣服撿起，逐件穿好，伸手摸摸臉頰，光滑無比，和真人毫無區(qū)別，料想他人看不出什么破綻來，心中大喜。
牛二環(huán)視廟堂，忽然發(fā)現(xiàn)正對著門口有一尊石雕，走近一看，竟然是丁小六的雕像。
牛二不禁疑惑地?fù)项^，喃喃自語道：“莫非這是丁小六的祖先的石像，怎么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想到丁小六和自己一起出來，如今他本人已經(jīng)被巨鳥抓去，料想被那巨鳥吃了，不由心中傷感。
丁小六的骸骨也不知被那巨鳥丟在了哪里，這里又有僵尸出沒，自己孤立無援，恐怕再被巨鳥抓去。
為今之計，只有將這石像背回，權(quán)當(dāng)是丁小六的遺體吧。
想到這里，牛二便將石像背到身上，只覺得石像并不太沉，悲痛化作了力量，他邁動步子，一步步沿著來路尋回。
不多時，牛二就走上了大路，又走一陣兒，遙遙看見了牛家村，心里一喜，背上的石像已經(jīng)壓得他喘不過氣了，又往上聳了聳，將那石像背好，艱難地朝牛家村而去。
剛走到村邊，就聽見街道上遙遙傳來一陣嚎哭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