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見了告示,晚上在家的時候,許非又聽到了電臺的新聞廣播。
監(jiān)察隊更是挨家挨戶通知,那些久經(jīng)考驗的黨員干部、人民群眾、工人骨干通通抽調(diào),協(xié)助治安。
跟著第二天,仿佛一夜之間鞍城處處就貼滿了相關(guān)通告,政府、銀行、郵電局、曲藝團(tuán),連自家胡同里都是大字報。
通俗易懂的介紹了一下嚴(yán)打行動,主要是鼓勵群眾參與,舉報揭發(fā),積極提供線索。
“小非快點!”
“趕緊的,一會沒地方了!”
“來了來了!”
許非匆匆扒了最后一口飯,鎖好門,跟老爸老媽擠在一輛自行車上,趕到了鞍城最大的一條主干道。
這里早已人山人海,根本擠不進(jìn)去,只好在外圍找了堵矮墻。許非則爬到了一棵大樹上,看的還算真切。
只見馬路兩側(cè)黑壓壓一片人頭,站滿了緊張期待的男男女女,連小孩子都不避諱,被家長抱在懷里,仰著臉蛋滿是好奇。
沒過多久,就聽里面爆出一聲:“來了!”
本該是情緒最高漲的時刻,人群卻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安靜,成千上萬雙眼睛盯著路口。先是轟轟幾聲,兩輛挎斗摩托車出現(xiàn)在視線之內(nèi),身穿白色制服的警察腰板筆直,神色嚴(yán)肅。
“轟!”
“轟隆??!”
卡車緩慢且笨拙的駛過主干道,擠在最前面的人,能清楚看到犯人的面如死灰,癱軟發(fā)抖,要靠著警察攙扶才能勉強(qiáng)站立……
一股細(xì)碎的低語聲在人群中蔓延開來,從低語到談?wù)?,從談?wù)摰匠畴s,最后猛地沖破阻礙,如洪流般奔涌而至。
事不關(guān)己,懵懂恐懼,哭泣喊冤……分分散散,最終又匯聚一處,洋洋灑灑的籠罩著整條長街。
許非只盯著第三輛車上的犯人,對方竟有點眼熟,仔細(xì)辨認(rèn),才發(fā)現(xiàn)是那個要搶自行車的哥們。
不知那名同伙哪里去了,只見他耷拉著腦袋,瞧不清面色,半個身子都靠著警察,右手緊緊攥著欄桿。
胸前的牌子上寫著:成巖,搶劫犯!
“……”
許非不曉得什么心情,總之不是興奮。而下面的許孝文和張桂琴,正在熱切談?wù)摚?p> “幸虧王木匠提前進(jìn)去了,不然擱到這時候,難就難說了?!?p> “是啊,他也是命大?!?p> “大個屁!”
旁邊墻上的一個男子扭過頭,插嘴道:“你說清水胡同的王木匠吧,定罪更重了,聽說是查出了他年輕時當(dāng)過漢奸?!?p> “我聽說就判幾年啊。”
“開始是判幾年,人家政府一審查,覺得判這漢奸太輕了,給加了十年。王木匠不服要上訴,這下好,查出他還殺過人,直接就無期了?!?p> 這哥們貌似有點門道,講的吐沫橫飛,“要我說啊,還改什么無期,直接槍斃多好!你就瞅瞅現(xiàn)在這世道,什么貓三狗四都出來晃悠。”
“……”
許父許母也不搭話了,互相瞅了瞅,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尤其許孝文,他親身在農(nóng)村改造過的。
可是,他不是壞人??!
約莫十幾分鐘的功夫,游街車隊才從頭到尾的開了過去,人群也隨之散開。
三口人回到家里,莫名的都挺沉默,一直持續(xù)到了晚飯時分。
飯桌上,許孝文吃著吃著,忽然來了一句:“小非,你以后少跟小旭接觸,你倆這段走的太近?!?p> “就是,人家有正經(jīng)對象,萬一被人舉報了,你倆有嘴都說不清?!睆埞鹎俚?。
“嗯,我以后注意點?!?p> 許非沒有反駁,因為事實如此。
?。ㄏ氚l(fā)紅包的,最好先在群里通知一聲,免得都被外掛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