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園里突然多了許多人。
數(shù)十個少年男女陸陸續(xù)續(xù)走入，喧鬧聲自院門打開那刻起就已不再，劉成渝站在院子里一臉嚴(yán)肅，示意新弟子到跟前站好，少年們腳步略有猶豫，對道士的投來的目光閃閃躲躲，卻又不時抓住機(jī)會看上幾眼，眼睛里半是期待半是惶恐。
“他們跟咱們是一路人?！?p> 徐生看到這一幕莫名覺得親切，遠(yuǎn)處新弟子的反應(yīng)都落在他眼里，這才是凡人遇到道士后該有的反應(yīng)。
小如在他身旁輕輕嗯了一聲，這時遠(yuǎn)處的局面也有了變化。
劉成渝看著眼前躊躇不前的隊伍，眉頭一皺，剛要說話時，一個少年自最前排走出。
“道長，小子蘇華，來自青州城月華鎮(zhèn)，由行燭道長胡惶引進(jìn)?！?p> “嗯，胡惶我認(rèn)識的，你先到那邊站好吧?！?p> 劉成渝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聲，少年聞言連忙露出笑容，又行了一個禮后，徑直走到道士指的地方站好。
“這個人…”
徐生目光不自覺地這個叫蘇華的少年身上，此時后者雖然身子站的筆直，但眼睛卻沒閑下，一直在院子里打量，似乎想要盡快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
院子雖大，但看過去卻不用多久，沒幾個眨眼，蘇華便注意到了看著自己的徐生，微微一愣之后，很快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于是徐生也朝他點頭。
“他怎么了？”
一旁的小如似乎很好奇徐生為何在對方出現(xiàn)后視線便只放在他身上。
“感覺挺厲害的。”
“他也會…武功嗎？”
“不知道?！毙焐鷵u頭，對方的身板看起來并不強(qiáng)壯，也不算高大，比楚幺兒好不了多少，但那股舉手投足間展現(xiàn)出來的自信卻是掩蓋不住的。
敢于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往往承擔(dān)著幾乎所有的壓力，徐生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只覺得對方很有膽量。
這時，小如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
“他身上的衣服比那里所有人都要好看?！?p> “啊？”
徐生之前一直只想著從對方的神情或者是身體上找出些不同之處，對于最能直觀展現(xiàn)一個人的穿著打扮卻沒怎么注意，直到小如提醒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對方的第一個“特質(zhì)”。
不知名的花紋，鑲著金邊的衣服即使沒有太陽也顯得很耀眼，頭上的玉冠只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讓人覺得沉甸，徐生不認(rèn)識對方衣服上的花紋，也認(rèn)不出玉冠的材質(zhì)，但他認(rèn)識這幾個東西放在一起后組成的兩個字。
有錢。
一個生活在富貴人家的大少爺。
徐生在心中有了些許定論，突然覺得對方?jīng)]那么有吸引力了，這里其他的少年大都穿著普通，與這種從小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不論眼界還是心性自然都沒得比，對方不自信才是奇怪。
而就在這段時間里，數(shù)十人的隊伍已經(jīng)站好了大半，有了蘇華的開頭后，少年們終于意識到眼前的道士并不可怕，男孩們紛紛上前行禮，自報姓名，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女孩還是略為拘謹(jǐn)，但也不至于之前那樣不敢說話。
對此，劉成渝只是看著，偶爾也回應(yīng)一聲，只是眼看隊伍已經(jīng)站的差不多時，卻又出了個小小的意外。
有一個少年并沒有入隊，甚至連院門都沒進(jìn)，只是站在門檻邊上。
“那個人看起來有些奇怪?！?p> 遠(yuǎn)處圍觀的徐生這么說了句，他在還有八九人沒有入列時便已經(jīng)注意到對方，門檻處的少年眼里并沒有什么敬畏，只是冷眼看著蘇園里的一切。
“他好像…不太想進(jìn)太上宗?！?p> 徐生看向身旁的小如，本以為對方會回復(fù)，結(jié)果看到的只有少女臉上的迷茫。
“杵在門口干嘛？快進(jìn)來?！?p> 劉成渝沖他喊了一聲，語氣聽起來并不算好，在他身前站好的新弟子們聞言也紛紛看向院門處，只以為眼前的道士已經(jīng)生氣。
徐生并不這么覺得，他知道這才是清瘦道士的正常語氣，而對方這一聲提醒的不止是新弟子，還有正呆呆出神的小如。
“啊…”
反應(yīng)過來的小如看向徐生，“你剛剛說什么？”
“嗯…我說那個人好像并不想進(jìn)太上宗，”徐生指了指門口，自己卻沒看過去，反而是問道，“小如姐，你剛才在想什么？”
“我剛剛什么也沒想，只是走神了?！?p> 小如搖頭，小小的手從寬大的袖子里伸出，拍了拍衣服，好像要拍掉上面看不見的灰塵?！澳阏f他不想進(jìn)太上宗，是怎么看出來的？”
“就看一眼就知道了，哪有什么理由。”
徐生聳了聳肩，對方滿臉上都是不情愿，就差沒親口說出不想來了，正如他所說，看出這一點的不止徐生自己，比他多活了不知幾十年的劉成渝只一眼便明白了眼前狀況。
仔細(xì)瞧了門檻處的少年后，清瘦道士面色變得有些古怪，但眉頭卻是沒再皺著，只說道，
“既然來了，就趕緊過來吧，反正這幾年你們也走不出去了?！?p> 那少年聞言，身子一頓，眼里的情緒表明他仍在抗拒著這里的一切，卻也明白對方說的是實話，終于肯低頭往前走，不知是不是錯覺，徐生只覺得對方走路之時，有一道極為輕微的冷哼聲鉆進(jìn)了自己耳朵里。
少年走的很快，路過劉成渝身邊時既沒有行禮也沒有自報名姓，冷著臉走到隊伍最外一角，離人群足有五六步遠(yuǎn)，而新弟子們也當(dāng)即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悄然和這個看起來很“特立獨行”的人拉開了幾步距離。
就如同對方身上所展現(xiàn)出來的疏遠(yuǎn)一樣，新弟子們對這個不聽話的同伴也有些排斥，他們或許是怕被“生氣”的道士遷怒，又或是覺得對方本就不近人情不好交談。
少年臉上的冷意更濃了。
“我們走吧?！?p> 在人群站定以后，小如突然這么說道。
“為什么？”
徐生不解，此刻他的興趣已經(jīng)完全由蘇華轉(zhuǎn)移到了那冷面少年身上，對方肯定是看過道士們的手段的，徐生不解為什么會有凡人不想修行法術(shù)。
小如打了個哈欠，臉上露出些許倦意。
“送藥的丹堂道長說每晚都要給你服藥，這事原本是給楚葽做的，但他弄了幾天后就推給了我……”
“啊…那我們先走吧?！?p> 徐生臉上一紅，立刻不再堅持了，兩人轉(zhuǎn)身離去，身后傳來劉成渝講話的聲音，以及一些試探的目光，顯然，又有人注意到了他們。
對此徐生并不在意，但在又走了一段路，眼看要到屋子里時，他身子微微一頓，而后轉(zhuǎn)頭看向遠(yuǎn)處的人群。
不知為何，在那些好奇的目光里，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絲隱隱的敵意。
天上陰雨
不好意思，這幾天工作讓我透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