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切割

　　衛(wèi)生間內(nèi)的水聲突然停了。

　　“桓長官，先失陪一下。”陳淼起身道。

　　王天桓點了點頭：“請便?！?p>　　望著陳淼的背影，王天桓的眼神有些復(fù)雜，這個年輕人以前他真是沒發(fā)現(xiàn)，走眼了，自己身邊居然有這樣的有勇有謀的人才。

　　剛一進(jìn)門。

　　梁雪琴上身穿著陳淼的襯衫，略微顯得有些臃腫，下身穿一條大褲頭，赤著腳踩在地板上，濕漉漉的一頭如云的秀發(fā)散落在后肩之上，就是臉色有點兒慘白。

　　陳淼愣了一下，趕緊轉(zhuǎn)過臉去：“雪琴，你把紐扣扣上?！?p>　　“嗯，三哥，你這里有吃的嗎，我餓了……”梁雪琴一低頭，肚子發(fā)出“咕咕”的聲音，頓時不好意思的趕緊伸手捂住了。

　　“有，有，我這就去給你拿?！标愴颠B忙答應(yīng)兩聲，他很少在家里開火，不過家里會存放一些可以直接吃的餅干和罐頭之類的食物。

　　一般他都會定期購買一些放在家里，以備不時之需。

　　“慢點兒吃，別噎著，喝點兒水……”

　　吃飯從來細(xì)嚼慢咽的梁雪琴真的是餓極了，不顧形象的在陳淼面前狼吞虎咽，一袋牛奶餅干，一罐水果罐頭，還有牛肉罐頭……

　　半個小時說快也不快，說慢也不慢，袁杰回到袁公館，從袁公館在反饋到76號，再從76號把電話打到陳淼這里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等了差不多四十分鐘。

　　酒吧臺上的電話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陳淼從臥室出來，看到王天桓已經(jīng)拿起電話聽筒。

　　“喂，……嗯，知道了?！?p>　　王天桓前后沒說幾個字，就掛了電話：“三水兄弟果然守信用，剛才丁默涵主任打來電話，袁公子已經(jīng)安全返回袁公館，除了遭了點兒罪之外，身體沒什么大礙?！?p>　　“桓長官，我想把梁小姐送回聽雪樓？”陳淼要求道。

　　“這都幾點了，外面都快宵禁了吧，現(xiàn)在怕是回不去了，三水兄弟，天公作美，可別辜負(fù)了這良辰美景喲?！蓖跆旎负俸僖恍Γ拔覄偛耪f的，你考慮一下，我先走了，明天早上給我答復(fù)?！?p>　　陳淼只是試探一下王天桓的態(tài)度，他知道，丁默涵肯把梁雪琴送到麥琪公寓來，就絕不會輕易放她離開的。

　　丁默涵是想將梁雪琴跟他捆綁在一起，但是，他還是決定要試一下，讓梁雪琴遠(yuǎn)離這個漩渦。

　　“桓長官，慢走?！标愴邓屯跆旎傅介T口。

　　“三水兄弟，聽哥哥一句勸，黨國是別人的，命是自己的，一旦錯了，往前一步那就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迸R走之前，王天桓又回頭過來，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右肩，貼著他耳邊小聲說道。

　　陳淼微微一點頭，算是對王天桓的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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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公，這姓陳的答應(yīng)了？”吳云甫有些發(fā)懵，王天桓這是干什么，難道說陳淼已經(jīng)答應(yīng)投誠了？

　　王天桓看了吳云甫一眼：“答應(yīng)什么，總要給人家一點兒考慮的時間嘛，你們不都是全方位無死角的監(jiān)視了，難道還怕他們插上翅膀飛了？”

　　“河圖，咱們走?！?p>　　“是，桓公?！瘪R河圖點了點頭，跟上王天桓的腳步，走進(jìn)了電梯。

　　“馬副官，桓公，你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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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一，可二，不可三！

　　陳明初是一，王天桓是二，這第三會是誰呢？

　　丁默涵嗎？

　　為了招降自己，76號還真是煞費苦心了，陳明初這新晉的叛徒，加上老上級王天桓，雖然不知道王天桓下76號內(nèi)是什么位置，但肯定在陳明初之上。

　　畢竟是曾經(jīng)的軍統(tǒng)的巨頭之一，他要是賣身投靠，給的職位太低的話，那還怎么吸引那些意志不堅定，準(zhǔn)備賣祖求榮的人？

　　“三哥，晚上我睡哪兒？”梁雪琴從臥室里出來，悄悄的指了自己問陳淼道。

　　陳淼道：“你睡臥室，我睡客廳沙發(fā)?！?p>　　“噢?！绷貉┣俅饝?yīng)一聲，雖然她有很多問題要問陳淼，可是，現(xiàn)在這個環(huán)境下，明顯不合適。

　　“早點睡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回聽雪樓。”陳淼走到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剛要伸手準(zhǔn)備去拿那盒子里的雪茄，忽然想到梁雪琴在邊上，他手又縮了回去。

　　“三哥，你抽吧，我沒事的?！绷貉┣傩奶鄣囊宦?。

　　陳淼一抬頭，看著梁雪琴道：“你怎么還在這里，趕緊回去睡覺，你都兩夜沒睡過覺了？”

　　“三哥，我看你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梁雪琴在陳淼面前的坐了下來。

　　陳淼有些煩躁，不由的生硬一聲道：“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p>　　“為什么，我是因為你才被那些人綁架，難道我連知道真相的權(quán)力都沒有了嗎？”梁雪琴的脾氣也是相當(dāng)剛烈，她是那種外柔內(nèi)剛的女人。

　　“知道又如何？”陳淼反問一句。

　　梁雪琴回答道：“我就是想知道，我喜歡的男人到底用了什么代價換回了我的自由，這難道不可以嗎？”

　　“是我連累了你遭到他們的綁架，救你回來，這本來就是我應(yīng)該做的，這里面不摻雜任何其他情感！”陳淼鄭重的道。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梁雪琴劃清界限？”梁雪琴盯著陳淼的眼睛，大聲質(zhì)問道。

　　“對！

　　陳淼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陳三水，你混蛋……”梁雪琴鳳眸中眼淚奪眶而出。

　　陳淼臉色平靜，宛若鐵石一般：“琴老板，其實你沒有必要把感情浪費在我的身上，你我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何必自作多情呢？”

　　“呵呵，逢場作戲，自作多情……呵呵，是我自作多情，陳三水，我梁雪琴今天算是認(rèn)識了，你們這些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回臥室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去，咱們就算做個了斷吧?！标愴稻従徴f道，借此機(jī)會，他決定斬斷這情絲，他不能再連累梁雪琴了，她只是個普通人，不應(yīng)該承受這一切。

　　“好，你要了斷是不是，來呀……”梁雪琴倔強眼神欲噴火。

　　陳淼臉色微微一變，果斷一抬右手，切在梁雪琴的后勃頸，再吵下去，只怕是沒辦法收場了，還不如直接將她打暈。

　　將梁雪琴抱起，放到床上。

　　“雪琴，對不起，睡一覺醒來，就沒事兒了，你就當(dāng)是從未認(rèn)識過我吧?！标愴敌睦锬钜宦?，帶上房門，返回客廳，在沙發(fā)上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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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后巷子斜對面，監(jiān)聽室內(nèi)。

　　“科長，你聽一下，這段是不是很精彩？”譚文斌笑嘻嘻的將耳機(jī)夾在了陳明初的耳朵上說道。

　　陳明初聽完剛才陳淼跟梁雪琴在客廳內(nèi)的爭吵，忍不住酸溜溜一聲：“真是一對癡男怨女，不去演電影可惜了?！?p>　　譚文斌揶揄一聲：“聽他們吵架的話里的意思，這兩人早就攪到一起了，這袁大公子還死乞白賴的非要娶這梁雪琴不可，這要是真娶回去，怕是當(dāng)了活王八都不知道?！?p>　　“這若是早就有舊情，此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科長，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如果是你，你會在辦事兒的時候被人聽墻根嗎？”陳明初白了譚文斌一眼，問了一句。

　　“那當(dāng)然……”譚文斌猛然明白過來，“科長，你是說，陳三水他知道咱們在他家里按了竊.聽器？”

　　“別忘了他也是洪公祠出來的，你能想到的，他就想不到？”陳明初點了點頭，“行了，今天夜里估計沒什么好聽的了，都去找地兒瞇一會兒，明天一早都給我精神點兒。”

　　“是，科長?！?p>　　……

　　第二天一早，一輛黑色的汽車路過76號的二門。

　　“大塊頭，上車，陪我出去一趟？”汽車停了下來，

　　“大哥，你昨晚沒回去？”吳云甫剛從茅房出來，看到林世群坐在汽車上沖他招手，趕緊一路小跑的過來。

　　林世群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什么味兒，趕緊去洗一下，換一套干凈的衣服，馬上過來?！?p>　　“嗨嗨，好，我這就去……”吳云甫訕訕一笑，潮濕的手還在身上擦了一下，趕緊飛奔而去。

　　“這個大塊頭，一點兒都不講衛(wèi)生，一定要讓他老婆好好管管他，哼！”林世群捂著鼻子冷哼一聲。

　　約莫過了十分鐘，吳云甫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跑了過來，額頭上出了一圈的汗，腰桿子里鼓囊囊的，顯然是藏了槍了。

　　“上車，上車。”林世群催促一聲。

　　“大哥，咱們這么早，這是要去哪兒？”吳云甫鉆進(jìn)來，他本來塊頭就大，一下子把后排占了一大半兒。

　　林世群推了了一下：“坐過去一點兒。”

　　吳云甫趕緊挪了一下屁.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去法租界麥琪路麥琪公寓。”林世群輕輕的拍了一下司機(jī)的肩膀，吩咐一聲。

　　吳云甫一臉見鬼的表情：“大哥，咱要去麥琪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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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淼其實一晚上都沒睡，他整整想了一晚上，能想到的就是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跟梁雪琴切割關(guān)系，這才可以保證她后面不受到76號的騷擾。

　　而他從此也會被人認(rèn)定為落水的漢奸，更加不能夠跟梁雪琴扯上任何關(guān)系，這對她的名聲不好。

　　有的時候長痛不如短痛。

　　對不起了，雪琴，如果有來世，或者等我們都活到抗戰(zhàn)勝利了，再跟你解釋這一切吧。

　　天亮了，陳淼爬起來，用冷水沖了一把臉，然后出門坐電梯下樓。

　　“嗨，兩位，昨天買生煎包的那條巷子你們記得吧，給我去買兩份，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家叫小楊豆腐腦，給我買兩碗豆腐腦回來，記得，要咸的?！标愴悼吹介T口蹲守的還是昨天那兩個人，不由得樂了，走過去，輕輕的拍了其中一個肩膀，掏出兩張鈔票塞進(jìn)他的口袋里，吩咐道，“剩下的就當(dāng)是給你們的跑腿費。”

　　那被拍中的家伙一臉茫然，都不知道如何反應(yīng)了。

　　“怎么，你們就不怕我自己出去買早餐，然后再把你們給甩了？”陳淼看到了，陳明初從身后的巷子一路跑了過來，看到陳淼在跟自己手下說話，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我讓你手下幫我買早餐，怎么樣，聽了一晚上，要不要給你來一份？”陳淼伸手招呼一聲。

　　陳明初走過來，沖自己手下一揮手，示意他們聽從陳淼的吩咐去給他買早餐。

　　“陳三水，你想清楚了沒有？”

　　陳淼突然沖他咧嘴一笑，一掄右手，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陳明初的左臉頰上。

　　這一下陳明初完全沒有防備，一下子就給打懵了，附近陳明初的手下一看出事兒了，紛紛的圍了過來。

　　“回去，都給我回去！”陳明初甩了一下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漬。

　　“三水兄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氣，想打我，沒關(guān)系，來，來打我呀？這一拳就當(dāng)是哥哥還你的?！标惷鞒跏忠恢戈愴底蠹绲奈恢谩?p>　　“陳明初，告訴你，這只是開始?！标愴悼戳岁惷鞒跻谎郏ゎ^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