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行院是季為候的住所,季光年跟在季為候身后,盡管邁開了步伐也沒能跟上他。
這一路上,她觀察著前面帶路的季為候,只要季為候不瞥向身后的她,她就邁開腿子跑。
盡管如此,還是被季為候抓了個現(xiàn)成:“身為弦月宮少宮主,怎可這般魯莽?當(dāng)以大步流星才對?!?p> “哦?!奔竟饽炅⒂谠?,低著個頭,十足一犯了錯的孩子。
“還不快跟上!”
季光年也不敢看他,跨著最大的步伐走過去。
“你娘這些年是將你當(dāng)成女孩養(yǎng)了嗎?走路都軟軟綿綿的。真不知道你怎么會是季如凡的兒子。”
季為候自言自語地說著,待季光年跟上,那粗糙有力的大掌才向她牽去。
在明行院的日子,自是相當(dāng)單調(diào),堂兄季仲游雖是比他大了七歲,關(guān)系卻是極好,當(dāng)他得知季光年搬到了祖父院中,便也經(jīng)常到訪。
期間,二叔季如賈還給他安排了一個名喚阿南的隨身侍從,阿南只比他長了五歲,季光年年紀(jì)尚小,又是非常隨和的性子,平日便是與這兩大孩子待在一起,也毫無違和。
周圍的人與事或快進(jìn)或如常的進(jìn)行,季光年身處場景中卻沒覺半分不妥。
這天,祖父季為候照常講完課,便拿了一把樣式古樸的七弦琴出來。
“既是要學(xué)琴,怎么可能沒有琴,這個給你?!?p> 季光年將目光落在那把七弦琴上,雖是第一次見,不知為何,卻有種熟悉的感覺。
季為候與她道:從今以后你就可以拿它練琴了,遇著不懂的也可向你堂兄請教,今日所學(xué),我明天會檢查。
季為候走后,季仲游便湊了過來。
“阿年,你今日學(xué)得如何?”
“祖父講得好深奧啊,不是很懂的樣子。”
“沒關(guān)系,有我和阿南呢!其實(shí),這琴總共才七根琴弦,我們卻有十根手指,總不過是用手指撥動琴弦,很好懂的,阿南,是吧。”
“大少爺說得對。對了,這為新琴,還請大少爺為阿年校個音?!?p> 季光年很自然地將琴遞過去:“請?zhí)眯謳兔?。?p> 季仲游接過七弦琴,卻道:“這校音可是個技術(shù)活,我得拿回去?!?p> 季光年面露難色:“可是祖父明日一早就要檢查了,我今晚還想練琴的!”
季仲游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阿年用我的吧?!?p> 不過眨眼的功夫,場景就轉(zhuǎn)換到了第二日的課堂上。
季為候要他們?nèi)水?dāng)場演示,按著從大到小的順序,季光年排在了最后。
季仲游不虧為弦月宮的大公子,一曲下來,就算是挑剔且嚴(yán)格的季為候,也欣慰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露出滿意的神色。
阿南的琴技自是差了許多,但也勉強(qiáng)能過。
馬上就要輪到季光年了,她有些走神,這七弦琴她真的是第一次見嗎?為什么那么的眼熟?
雙手不由自主地放于琴弦上,右手挑勾之間,突然,一種說不出的麻痛感自指處傳來。
“嘶…”
條件反射地就將手抽了回。
“怎么了?!?p> 季為候眼睛盯著她。
季光年弱弱地道:“這琴弦會咬人?!?p> 季為候過來檢查,見那琴并無不妥。
在季為候的注視下,她再一次上手。
只是,不意外的,被刺疼的手再一次縮了回。
“這琴弦真的咬人……”
“胡說八道,不想彈竟是拿此當(dāng)借口!你看看你堂兄,再看看阿南,他們?nèi)缒氵@般嗎?你是弦月宮少主,理因比他們更用功。為著躲懶,竟是開始欺騙長輩了?!?p> 季為候語氣嚴(yán)厲,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瞪著她。
季光年被嚇得不敢看他,心里又止不住地委屈。
她明明沒有撒謊啊,為什么祖父不相信她,想著想著,他眼中就蒙上了一層淚花。
她低著頭,“這琴弦…真的……”
“休要多言!重新來過?!?p> 祖父發(fā)怒的樣子好恐怖,她又被嚇了一跳,要脫口的話也咽了回去。
再一次,當(dāng)她的手觸及琴弦,手指依舊如觸電般被彈了回來。
她偷偷看了一眼季為候。
季為候見她朝自己偷看來,說道:“這回,又是被咬了一口?”
祖父不相信她,以為她又在撒謊。
季光年終是忍不住,豆大的淚滴從眼眶滑落。
季為候見她膽小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哭哭哭,就知道哭,這就是平時不努力的結(jié)果。仲游,你來示范一次給他看,就用這把琴?!?p> “是,祖父。”
季光年仍是坐在原地掉眼淚,因著不敢哭出聲,一時間啜泣聲不斷。
這哪里該是弦月宮少宮主該有的樣子,季為候恨鐵不成鋼:“還不站起來讓你堂兄給你示范。”
季光年邊掉著眼淚邊站了起來。
季仲游一曲完畢,手指卻半點(diǎn)事都沒有,還好心說道:“阿年許是太緊張,放輕松就好的,祖父不如讓阿年休息一天,明天再練?”
得到的回答當(dāng)然是拒絕:“不行!這是態(tài)度問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今天若是練不好就一直待在這,什么時候練好就什么時候走!”
季光年那啜泣的聲音又更大了些,她乖乖地在琴前坐下,忍痛地奏下了第一個音。
“停!”
她的手實(shí)在抖得厲害,皺眉的季為候喊了個停,然后,看向季仲游和阿南,“你們倆先回去?!?p> 季仲游和阿南寬慰了季光年兩句,便先行離開了。
等那二人走后,季為候?qū)⒆约旱钠呦仪倌昧诉^來,“你用它彈?!?p> 眼淚汪汪的季光年,將哆嗦的小手重新放于弦上,又看了一眼季為候。
“怎么,這把琴也咬人?”
季光年被他那兇巴巴的模樣給嚇住了,一時間竟是忘記了如何彈奏,她只好坦言:“祖父,這次我是真的忘了怎么彈了?!?p> 聲音越說越小,不仔細(xì)聽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舒斜
卡文真的好煩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