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趙匡胤,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當然不可否認,這也是一件十分有風險的事情,這位可是后來的宋太祖啊。萬一弄不好,給自己玩一出“陳橋兵變”,那就成了自作孽不可活了。
張無邪思考過歷史上的“陳橋兵變”,他知道,英雄都是有野心的,沒有野心那不叫英雄,那叫狗熊。
如何把野心控制好,尤其是在這個“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時代,英雄的野心往往缺乏控制。當然,后來的郭威,柴榮,以及眼前這位趙匡胤,都是控制英雄的野心的高手。
其實就趙匡胤本人來說,張無邪還是相當認可的。倒是他那個弟弟趙光義和他的謀士趙普,張無邪是打心底反感。所以他要求趙光義就在家里孝順母親,不要摻和政治這攤子事情了,并且將來見了趙普把他殺掉。
再加上今天的神棍表現(xiàn),尤其是對于劉知遠即位時間的預(yù)言,對于趙匡胤底細的了解,必將對趙匡胤產(chǎn)生一種心底震懾。
趙匡胤自己的心里也是很不平靜,沒想到安州軍隊這邊為首的居然不是韓熙載,而是這位少主。更重要的是,這位少主居然一口可以報出自己的家底,聰慧幾近乎妖。自己在他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秘密。
自己又不是什么知名人士,趙匡胤很清楚,自己就是一個滿懷著雄心壯志到處尋找夢想的熱血青年,僅此而已。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也不過是一個禁軍的營指揮使,天下的營指揮使多了去了,他怎么知道的?而且還知道自己的小弟將來一定會叫趙光美?
自己在他面前幾乎就沒有任何秘密,好像沒有穿衣服一樣站在他面前。難道說傳說中的神仙中人真的存在?
怪不得韓熙載這等人物都要尊他為主了。
幾個人又討論了一下,韓熙載和江文蔚便去歇息了,留下林仁肇和劉少英兩人去防備王彥超的偷營。而劉虎和趙匡胤便守衛(wèi)著張無邪。
第一次見面便如此信任,這也讓趙匡胤感動不已。于是,他便提出讓劉虎也歇息一會,他來守著張無邪。劉虎還是有些不放心,倒是張無邪道,“虎哥,你就睡一會吧,元朗是可以信任的,再說他要是真有什么想法,你也擋不住?!?p> 的確,三個劉虎加起來也不是趙匡胤的對手,這位可是“太祖長拳”的創(chuàng)始人啊。
于是,劉虎才答應(yīng)去歇息,但是又提出要和張無邪一起睡,張無邪為也是無奈,只能答應(yīng)。
到后半夜的時候,張無邪醒來,問什么時候了,帳門外趙匡胤回答,“少主,已經(jīng)寅時了?!?p> “元朗,你困不困???”
“趙匡胤的職責是保護少主,不困?!?p> “走吧,咱們?nèi)チ秩收啬抢锟纯窗?。估摸著你那位世叔也該來了?!?p> 王彥超一夜未眠,他一直在等,等待天將明的那一刻,那個時刻應(yīng)該是人最疲倦也是最容易疏忽的時候。雖然林仁肇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了,但是王彥超就是不甘心,因為經(jīng)過今天的“天雷事件”,城里的士氣受到了嚴重打擊。
明天要是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指不定還會產(chǎn)生什么變故呢。
所以,王彥超只能行險一搏。他把時間定到了寅時二刻。這個時間如果還能夠被發(fā)覺,那就真的是他的命了。
王彥超特意對今夜參加偷營的士兵做了戰(zhàn)前動員。
“弟兄們,安州軍還沒有攻城,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強還是弱。再說了,他們一個月前,為了奪取安州,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一場生死大戰(zhàn)了,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受到了嚴重的削弱,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
這個解釋很容易被士兵們接受。
“今天,他們?yōu)槭裁匆獓樆N覀兡??就是因為他們的?zhàn)斗力不行了,所以才故意虛張聲勢!所以,現(xiàn)在占據(jù)優(yōu)勢的是我們!他們能夠飛的也就是兩個人,兩個人在這么大的戰(zhàn)場上,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p> 這個就有些牽強了,究竟是不是嚇唬,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但是王彥超只能這么說,因為他需要士氣啊。
“再說了,這些人里邊有一大部分是安州的降軍,在戰(zhàn)場上投降的軍隊哪有什么戰(zhàn)斗力?而那些韓熙載從南朝帶來的,都是韓熙載在逃亡過程中收攬的民軍,民軍大家都知道吧?那是咱們的對手嗎?”
總算是打消了這些人的顧慮,可堪一戰(zhàn)了。韓熙載再厲害,他的才華絕不是在戰(zhàn)場上,這一點王彥超有著深刻的體會。
終于到了計劃好的時間,王彥超帶領(lǐng)了五百人在城門洞里等著,這是復(fù)州僅有的騎兵。之所以要選擇騎兵,是因為只有利用騎兵的速度,即使偷營不成,也能夠快速返回。這也是復(fù)州軍唯一比安州軍強的地方,安州軍幾乎就沒有騎兵。
時間一到,王彥超一揮手,下令打開城門。復(fù)州的城墻下沒有護城河,自然也就不需要弄吊橋什么的,只有兩扇大門。
然而,怪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隨著城門打開,城門上方似乎有東西掉了下來,而在城門前放置著一塊薄薄的銅皮。于是,“咣”的一身巨響,王彥超就知道壞事了,這次偷營已經(jīng)失敗了一半。
也不知道林仁肇什么時候在復(fù)州的城門上做了手腳?
接下來就是硬磕硬的硬仗了啊。雖然安州軍看起來厲害,但是在正式接戰(zhàn)之前,究竟戰(zhàn)斗力如何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
王彥超索性加快前進速度,一拍馬,急速出了城門。忽然王彥超感覺到頭頂一股風聲,似乎有什么東西飛過一樣。他顧不得去看,只是朝前沖,然而,突然他感覺自己身后的騎兵好像沒有跟上。
對面突然火把齊明,林仁肇騎在馬上,“王將軍,林某恭候你大半夜了。”
這時候,王彥超才趕緊轉(zhuǎn)身去看自己的騎兵,然而看到了讓他心膽欲碎的一幕。
原來在城門處的一聲巨響之后,這邊的投石車迅速拋射,而王彥超跑得快,沖出了城門,免去了被投石車砸中,但是緊隨在身后的兩員副將就沒有那么幸運了,都被巨石砸成了肉泥。
隨后的戰(zhàn)馬有好些沒有來得及勒馬,栽倒再前面的馬身上,連人帶馬,瞬間就有幾十騎倒在了城門口。后續(xù)的騎兵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趕緊及時調(diào)整,避開了城門中間的人馬堆,沿著城門兩邊跑了出來。
由于倒在城門口的騎兵,使得原本可以四騎并出的城門通道,瞬間就只能靠著城門洞兩邊行走,最多兩騎并出,一邊只能走一騎,把個偷營搞成了蝸牛行動。
然而,他們避開了中間倒在路上的戰(zhàn)友,卻沒有避開兩邊的襲擊。在城門口,沿著城墻根,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埋伏了兩隊刀斧兵,那些騎兵排成一字長蛇陣,倒也是方便了兩邊的刀斧手。由于只能排成一排,刀斧兵一點沒有手忙腳亂的感覺。
一丈多長的木柄的戰(zhàn)斧,準確的朝著魚貫而出的騎兵的馬腿上砍去,一斧頭過去,一條馬腿折斷,一匹戰(zhàn)馬栽倒,一個戰(zhàn)士掉下馬來。
每一個斧子兵后面還有一個刀手,一個士兵掉下馬來,一柄刀砍了上來,一條生命流逝。
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
王彥超看著這一幕,肝膽欲裂,大聲喊道,“不要出來了,不要出來了,回去,趕緊回去,關(guān)城門!”
然而,城門口栽倒的戰(zhàn)馬和戰(zhàn)士,擋住了城門的關(guān)閉。城上的士兵趴在垛口上向下一看,也發(fā)現(xiàn)了下面的戰(zhàn)況,但是自家的騎兵和對方的軍隊糾纏在一起,這大半夜的要是放箭,看不真切,指不定還射著誰呢。
王彥超也想回去啊,但是他回不去了,一方面城門口堆積了大量的人和馬,擋住了他回去的路;一方面林仁肇已經(jīng)拍馬迎了上來。
王彥超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不叫執(zhí)著,而是叫找死。王彥超深深地感覺到了寒冷。
在動輒數(shù)千人數(shù)萬人的戰(zhàn)爭中,個人的武力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雖然說關(guān)鍵時刻猛將可以有終結(jié)戰(zhàn)斗的作用,但是那是極少數(shù)情況下。
狹路相逢勇者勝,那也要看是什么情況。一只老虎和一只羊狹路相逢,怎么都是老虎勝。只有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猛將才會起作用。
而現(xiàn)在,戰(zhàn)場力量的對比差距還是特別大的,畢竟,復(fù)州城里的軍隊都出不來,而主將卻遇到了麻煩。
林仁肇只帶著一百人把王彥超的路擋住了,這時候即便是王彥超再厲害,也不可能把這些士兵都殺掉,更何況,對面的林仁肇那是武力比他更強的存在。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策馬趕了上來,“王將軍,張某真誠邀請將軍共創(chuàng)大業(yè)!”
林仁肇在馬上向著張無邪行禮,“少主!”
王彥超一看,機會來了,這位便是韓熙載白天所說的“少主”吧,只要把這個活捉了,自己便可立馬擺脫危局。便立即策馬,準備突圍到張無邪身邊,先把這個“少主”擒下來再說。
王彥超突然發(fā)動,士兵們有點措手不及,林潤往前趕來阻擋,仍然慢了半拍。
就在王彥超快要接近張無邪的時候,一條桿棒從側(cè)面伸出來,只一下,王彥超的槍已經(jīng)脫手,飛到了一旁。
王彥超傻眼了。一名大漢從旁邊走過來,正是昨天剛剛從自己這邊離開的趙匡胤。
“元朗,你……”
林仁肇趕了上來,乘著王彥超發(fā)愣,手伸過來,把王彥超一下子就夾在了胳膊下,生擒活捉。
趙匡胤的一張臉越發(fā)地紅了,開口囁嚅著叫了一聲“世叔……”
雪無痕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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