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章 劉雨和沈青衣

　　1998年6月

　　高中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與初中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課程還是那幾門，但面臨日益逼近的高考壓力，沒人能不放在心上。

　　念昔他們四人成績都還算穩(wěn)定，只有沈青衣跟坐過山車一樣。哪次月考前被向宇或者劉雨逮到摁著復(fù)習(xí)一段時間，考試結(jié)果就會被老師拿來作為積極上進(jìn)的典型。但也可能緊接著下一次就立馬下滑100多名。

　　劉雨對此真是又氣又恨，可沈青衣幾句一哄，她又很難堅持。所以靜芝說這都是她自找麻煩。

　　是的，劉雨和沈青衣捅破了那張紙。

　　這事兒說來也巧。沈青衣一直認(rèn)為自己對靜芝有些好感，劉雨只是發(fā)小。所以看到念昔和向宇甜甜蜜蜜時也鼓足勇氣向靜芝進(jìn)行了“所謂的”表白，這是靜芝后來學(xué)給念昔聽的原話。

　　結(jié)果當(dāng)然很慘淡，靜芝對他確實沒一點感覺。這讓初哥沈青衣很受打擊，那幾天頗有些自我放逐的感覺。

　　劉雨本來以為是什么嚴(yán)重的事情，得知原委后心灰意冷，她對向宇說：“我們也算一起長大，你都能瞧出我對他的心思，他卻從來沒用心真正看過我。我不能去怪靜芝，她沒做錯任何事，但她讓我看清沈青衣心里壓根沒我的事實，我夢都沒得做了?！?p>　　理智告訴劉雨她需要調(diào)節(jié)，軍人的女兒身份和從小的教養(yǎng)也不允許她去乞求什么東西。

　　傷心既然難免，就避開一段時間吧，于是五人組減員成了四人。

　　沈青衣一開始還沒查覺，兩三天后才意識到，這時的他只覺得哪哪兒都不習(xí)慣。不習(xí)慣天天上下學(xué)右手邊少個人，不習(xí)慣沒人告訴他每天上什么課拿什么書做什么作業(yè)，不習(xí)慣下課后聽不到熟悉的談笑聲，不習(xí)慣沒了中午吃飯后塞過來的酸奶，不習(xí)慣打完籃球沒人遞水給他……

　　如果沒發(fā)生接下來的誤會，不習(xí)慣也會慢慢變成習(xí)慣。就像之前說過，生活常態(tài)是由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情打破的。

　　那天下午課外活動時間回來，沈青衣和向宇趴在走廊欄桿上向下望，看見正準(zhǔn)備上樓的劉雨被人攔住了，一個子高大，模樣清秀的男生站在了劉雨面前，不知道唧唧呱呱說了些什么，然后遞出了一封信。

　　劉雨拿著信，看著男生的背影走遠(yuǎn)，然后似乎猶豫著什么慢慢上了樓。

　　向宇只要不是與念昔相關(guān)，大多時候都是很冷靜的?？吹缴蚯嘁禄鸺被鹆桥芟氯サ募苁剑话炎プ×松蚯嘁碌母觳?，“你要干嘛去？”

　　沈青衣不明所以地看著向宇，“你沒看到那個鬼頭鬼腦的男人給劉雨遞了什么嗎？我得問問去?！?p>　　“問問？”向宇冷笑地看著他，“你以什么身份呢？你又不是她媽，你又不是她爸，只不過是她一個發(fā)小而已?！?p>　　向宇第一個反問拋出來時沈青衣還想著爭辯，可當(dāng)后幾個問題出來，他卻覺得無以回辯了。“他能怎么問呢？”

　　沈青衣渾渾噩噩進(jìn)了教室，趴在課桌上，頭一低就不說話了。

　　等到念昔幾個進(jìn)教室時，就看到了一個萎靡不振，大受打擊的沈青衣沈青衣。

　　“他怎么了？”念昔望著向宇問。

　　向宇神秘一笑，“別管他，他在自我覺醒中。”

　　念昔不明白，還想問個究竟時，被向宇摸了下頭，輕輕一拉帶走了。

　　班上同學(xué)對這兩人親昵行為都習(xí)慣了，老師們都視而不見呢，誰還去管閑事。

　　主要兩個人成績都不錯。尤其念昔，進(jìn)校來大小考試就是一直穩(wěn)定在年級前三，老戴看著他倆就是笑。

　　放學(xué)后，那個男生過來繼續(xù)找劉雨，沈青衣看到后脾氣突然爆發(fā)，出去后沖著那男生腿肚子上就是一腳。劉雨急得拉都沒拉住，正要發(fā)脾氣，被沈青衣像土匪搶親一樣扯走了，嚇得沒有走的172班同學(xué)一愣愣的。

　　“你干什么，跟個野蠻人似的，不問青紅皂白就踢人，你能耐啊，沈青衣？”劉雨覺得他越大越不懂事。

　　“是，我能耐，再能耐有你厲害，都早戀了？！”沈青衣說起來就氣不順。

　　看著他生氣的樣子，聽著他傷人的話語，劉雨覺得好沒意思?！吧蚯嘁拢闶俏业恼l呢？你管我做什么？你可以喜歡靜芝，我怎么就不能喜歡其他人呢？真是莫名其妙！”

　　“阿雨！”看著轉(zhuǎn)身要走的劉雨，沈青衣急了，他一把箍住了她，才發(fā)現(xiàn)和他一起長大的小女孩已經(jīng)是個窈窕少女了。“我不準(zhǔn)你走！你把話說清楚，不對，你聽我把話說清楚！”幾乎是用吼的沈青衣也驚住了劉雨。

　　她使勁從他的禁錮中掙脫開，退后一步說：“你說，我聽著?！睕]人知道當(dāng)時劉雨心中有多緊張，她對沈青衣接下來的話充滿了期待。

　　“阿雨，”好像又要啞火的沈青衣咳咳兩聲貌似給自己壯膽?！拔也幌矚g你和別的男生在一起，想著就難受，看見了就更不行。與其這樣，我就讓你永遠(yuǎn)沒機會讓我難受?！?p>　　“所以呢？”劉雨面無表情地反問。

　　“所以，……”閉著眼睛的沈青衣往前走了一步，緊緊擁住劉雨，把下巴輕輕擱在她肩膀上，簡短而有力地說，“我是笨蛋，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說完此話的沈青衣大氣都不敢出，他從沒想過在劉雨面前會像個小孩兒一樣緊張。

　　可是幾秒過去了，沒有回應(yīng)，沈青衣心下一涼，他移開頭，正準(zhǔn)備再說服劉雨時，發(fā)現(xiàn)這個從小到大，他印象中只有爽朗笑容的女孩竟然哭了。

　　女孩的眼淚因為珍貴所以讓人心疼，特別對于很少人前流淚的劉雨來說。沈青衣?lián)ё∷窍蝾~頭，“小雨，別哭，之前是我混蛋，你當(dāng)我是個不明白的，別計較我傻。以后特定不會了?！?p>　　劉雨這時好像緩過點勁兒了，她略帶鼻音地質(zhì)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向靜芝告白過！”

　　沈青衣苦笑了下，他能說自己之前昏了頭嗎？說了小雨就能信嗎？可不解釋也不行啊，他這時很想向老大在這兒，支個招兒也行。

　　算了，老實說吧。心下一橫，“我是試過，也沒做希望，被拒絕了其實不是多傷心，就覺得特沒面子，不是因為什么求而不得?！?p>　　“那你今天？……”憑著對沈青衣的了解，劉雨知道他沒撒謊，可傷心在前的她就想聽沈青衣親口說出。

　　“我看他給你遞情書就煩躁?！蹦菍⒂甏嬖谟J覦之心的男生，沈青衣覺得一腳都輕了點。

　　劉雨聽了雖然對他因此發(fā)現(xiàn)了自己情感覺得開心，但想起來緣由又覺得搞笑?！澳遣皇墙o我的，是托我給靜芝的。”

　　“什么？”沈青衣大吃一驚，他和劉雨雙眼對視，兩個人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就這樣，追追趕趕十幾年的兩人終于在高二這年打開了天窗。

　　沈青衣從此生活開始了新體驗。按他的話說，有人管著了，哪怕多了約束他也樂意。為什么？因為沒人再敢打自己女孩的主意。

　　高172班有兩對“神雕俠侶”已成高二年級中公開的秘密，如果說以前還有別班人不時議論一二，在會考和高考的壓力面前大家都只會關(guān)注自身了。

　　不過馬上要會考的念昔他們可沒想到在考場會遇到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