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澀的回憶(二)
天上的雨早就停了,繞了一大圈,少年還沒找到能住宿的地方。
隨著夜幕的降臨,他聽見不遠(yuǎn)處的山坡上,稀稀拉拉的有鞭炮聲傳來。好奇的抬頭環(huán)顧了下,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周圍的山間地頭上,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燭火,看起來有種異類的美。
“哈哈……太好了,那里肯定有人?!彼蟛搅餍堑某粭l小路上趕了過去,費(fèi)勁里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找到離自己最近的一處光源。
眼前所見差點沒把他嚇尿了,頓時尖聲驚呼出來,“啊……”
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墳?zāi)梗厦娴碾s草才被人清理了一下,亂糟糟的。
一個穿著黑灰色衣服的男子,正跪在前面不停的磕頭,嘴里神神叨叨的念著些聽不懂的土話。
此刻,被少年這么一嚇,驚得蹦跳起來,也跟著大叫起來,“啊……”
旁邊一個用磚頭搭建的火坑里,一個穿著黑襯衫的男子,正不停的往里面扔著紙錢,紙馬,紙房子,紙人之類的東西。
“什么鬼東西?”黑襯衫男子被這么一嚇,也跟著跳了起來。
借著微弱的火光看過去,依稀辨認(rèn)出少年來,還以為他是專門來報復(fù)白天的事的,趕緊抄起地上的板磚,對著少年狠狠地扔了過去。
天黑看不太清,少年直接被砸了個正著,頭上的血頓時嘩啦啦的就淌了下來。
饑餓、寒冷、疲累再加上受傷,讓這個一米八的少年徹底暈了過去。
墳前的兩個男人壯著膽子上前查看,磕頭的男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摸了下少年的鼻息,松了口氣的道:“還有氣,老二,怎么辦?”
黑襯衫男子定下神來后,心狠手辣地建議道:“這小崽子膽子不小,敢一個人跑到野人山來,這里山高密林野獸多,出點事不是很正常的嗎?咱們趁著夜色掩護(hù),把他拖得遠(yuǎn)些,找個地方扔下去就行了?!?p> “這……這……這不合適吧?好歹也是條人命,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的話,咱們就全完了?!笨念^男子哆嗦得更厲害了。
他們只是上山祭祀先人,可不想違法犯罪走上不歸路呀。
“哼!不把這個麻煩扔了,你還打算撿回去幫他養(yǎng)傷嗎?你有那么多閑錢嗎?”黑襯衫男子不耐煩的道:“行啦,別墨跡了,趕緊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咱也不害他性命,就是不讓人懷疑是咱們干的就行了?!?p> 磕頭男子咽了下口水,聽到養(yǎng)傷二字,腦海里自動蹦出自己的口袋里的錢,“嘩啦啦”像流水一樣花出去的畫面,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他二話不說,上前就去拖著少年,往野草地里走去。黑衣襯衫男撇撇嘴,也懶得再去奚落他這個沒腦子的大哥了。
兩人找了個大斜坡,把少年從上面推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少年是被一群嘰嘰喳喳叫的聲音給吵醒的,他翻了個身,把被子蒙在頭上,脾氣很差的咒罵道:“吵什么吵?給我滾遠(yuǎn)點?不知道少爺我在睡覺嗎?”
他的動作很粗魯,直接弄到了頭上的傷口,意識回籠的他突然坐了起來,神情詫異的打量了下陌生的屋子,這里的家具都很簡陋,有些腐朽不堪了,似乎是屋主自己做的;墻上掛著一些曬干的蘑菇和動物皮毛等,整個風(fēng)格相當(dāng)?shù)脑家靶浴?p> 他捂著發(fā)痛的額角,發(fā)現(xiàn)上面貼了個狗皮膏藥類的東西,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語著,“怎么回事?這是哪里?誰打的我?”
就在這時,只聽“咯吱”一聲,緊閉的木門從外面被推了開來,走進(jìn)來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也沒看他,就這么在房間的柜子里東翻西翻的,一副忙碌的樣子。
“咳……請問一下……”少年才剛張口,就見女子突然轉(zhuǎn)身看他,赫然就是之前田埂上遇到的少女。
見著個熟人,他欣喜地掀開被子打算上前詢問,卻見少女倒吸一口涼氣,趕緊閉上雙眼,手里摸到什么東西,就“噼里啪啦”的朝著少年打過去,邊打邊大叫著,“啊……流氓啊……打死你,打死你……”
身子涼嗖嗖的感覺,讓少年知道自己干了件要命的事兒,嫩臉一紅,趕緊鉆回被窩里,用被子擋住少女的攻擊,一邊著急的解釋道:“不是……我不是流氓,你聽說,一切都是誤會。”
“啊……我打死你……打死你個臭流氓……”
少女根本就聽不進(jìn)去,滿腦子都是剛才見到的非常辣眼睛的一幕,氣得都快哭了。
她真是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扔出去的東西碎片四濺,火爆得不得了。
外面院子里正在打拳的老頭,聽到屋子里爆烈的動靜,趕緊趕了過來,“哎呀!花兒呀,你這是咋拉?”
“嗚嗚嗚……阿爺,他沒穿衣服,他想欺負(fù)我?嚇?biāo)牢伊?!”少女躲到老頭身后哭述著。
“呃……就為這個,你扔了那么多東西?”老頭四處打量了下好笑的搖搖頭,“呵呵……這個我可以解釋一下,他的衣服是我脫的?!?p> 見有人來管著這朵有刺的玫瑰,少年才放下舉被子的手,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給了少女一個大白眼,“聽到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才要被你們嚇?biāo)懒??!?p> 想到自己大清早受到的驚嚇,他覺得自己真是冤枉極了。
“哼!”少女也還了一個白眼給他,雖然是誤會,但是她的眼睛和心靈受到的污染可不小,被打了也是活該。
老頭笑呵呵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行啦,趕緊梳洗好了,幫我熬鍋消炎降火的草藥來,這小子的頭傷著了,有些發(fā)燒了?!?p> “喔!”少女聽話的離開了,出門前還對著少年氣哼哼地舉起拳頭,做了個威脅十足的手勢。
“這孩子,平時沒這么兇呀?吃炸藥了嗎?”老頭頭不昏眼不花的,自是看到了。
隨即一屁股坐到床邊,扒拉了下少年的眼皮看了看,又掰開他的嘴巴看了看舌頭,最后抓起少年的手閉著眼睛摸起脈來。
一系列動作非常的快,少年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就已經(jīng)快要結(jié)束了。
少年不喜歡被陌生人觸碰的感覺,頓時掙扎了起來,但是那手就像被拷死了一樣,根本就拿不出來,他氣得不客氣的大叫道:“喂,老頭,你放開我!”
老頭睜開一只眼睛,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后又閉上了,威勢十足的道:“安靜點,幫你看病呢?!?p> “呵……你個老騙子,糊弄誰呢?就你這樣還會看?。俊鄙倌暾f話非常惡毒的道。
他從來都是看西醫(yī),對于中醫(yī)接觸得比較少,但也知道醫(yī)生都有的氣質(zhì),溫文儒雅,學(xué)識淵博,哪里是眼前這個長得比較高大、威猛、粗狂的老頭所擁有的,說他是個屠夫還差不多。
老頭有些不高興的松開少年,一臉冷漠的道:“你這小娃娃,說話怎么這么惡毒呢?老頭我要是騙子,昨晚你就該見閻王去了?!?p> “呃……昨晚……是你救的我?”
提起昨晚上的事兒,少年還是有些心有余悸,那個橫飛而來的搬磚一直在腦海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