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打開門,遞出來一個信封,里頭是她給自己買禮物的現(xiàn)金,今天天她生日,她稱之為老公的男子留下一些錢便去了另一個女人那里。收下信封的人站在角落看不清臉,他長什么樣也不重要。
然后女人再關上門,調暗了屋里的燈光,她喝了幾杯酒,烈酒混著香水味就容易聯(lián)系到某些激情,因為酒精作祟,皮膚有些微微發(fā)紅。
她反復在全身鏡前觀察自己為了取悅一個男人而精雕細琢的曲線,她太緊張了,一時間還有些焦慮起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上出現(xiàn)了兩圈細紋,她神經(jīng)質的找各種角度觀察,最后只能無奈的嘆息,又重新笑起來。
女人掏出手機約好了第二天去美容院,在把下個月的美容套餐的費用給對方轉了過去,這時門鈴又響了。
她再次打開門,門口是個英俊的少年,穿著她最愛的套裝,好像就是為她而生的……
你期待什么?愛情嗎?再接幾次吻你就精疲力盡了。
“李慧叫老公的那個人,我也查到了,說白了就是個煤老板,李慧只不過是他情人之一,跟他好幾年了,沒有嫌疑,他這個月10號到今天全在B市,另一個情婦那里,我聯(lián)系了那邊的同事也證實了?!?p> “格子,你剛說李慧跟成川說重金求子的關系到底是怎么回事?”水駿很慢的吃著面前的一盒雞塊,他不愛這些快餐食品,在他看來除了方便也沒有可取之處,他點一堆食物自己最多拿一盒小食,所有隊友都在大塊朵頤,自己一口不動多不好啊,人家也吃得不痛快。
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孫千鳴歸置好垃圾,把新煮好的咖啡拿了過來,嚴桃?guī)椭迅髯缘目Х缺瓪w置到桌上。
進入正式討論階段,還是那格繼續(xù)發(fā)言,“李慧是B市大學生,大學畢業(yè)以后應聘的第一家公司就是這個煤老板公司,一個好色一個貪財這就天作之合了,李慧就開始了不工作每天花錢的情婦生活,這個煤老板叫趙春民,這個姓趙的早年喪偶就一直沒再娶,女人養(yǎng)了不少,估計十二生肖都湊齊了?!?p> “根據(jù)成老爹的說法,這個趙春民這個月曾經(jīng)到過李慧的那個電商公司,兩個人看著還挺親熱的,要說她找成川借種,這不擺明了給自己金主戴綠帽子,她怎么敢?”孫千鳴說。
“這姓趙的女人多,李慧心里多少有點不平衡,一開始可能真沖錢吧,相處幾年了也萌生了轉正的想法,反正他老婆早死了嘛,就想著給趙春民生個孩子,就是以子逼宮的套路,這個趙春民膝下也沒孩子,也確實想要個兒子,但是吧早年檢查出自己精子成活率很低,要不然這么多情婦早大了一兩個肚子了吧,也不只李慧一個人動這心思,趙春民就索性跟她們說了自己的情況,告訴她們可以允許她們去精子庫花錢做人工受精,基因一定要好,要健康,誰生了健康兒子就娶誰?!?p> “呦,這煤老板聽洋氣,還曉得精子庫,體外受精?!眹捞也遄煺{侃了一句。
“這年頭都與時俱進了好嗎!網(wǎng)絡時代啥都知道了,總之就是這么個意思,這李慧估計覺得走醫(yī)療這條路費用有點高,于是想了別的辦法,起因是有天她一時寂寞找了上門服務,她其實不是第一次找了,那個皮條客說每個月總有幾個她的單,那天服務他的是成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成川正好戳中她萌點紅心了,她喜歡得不得了,干脆就想跟成川來個自然受孕,她就把想法說了,談好價錢?!?p> “十萬?”嚴桃想起兩年多前成川微信的轉賬金額。
“沒錯,十萬,年輕力壯,也沒人李慧失望,很快就懷上了,懷孕了三個月以后,李慧很快被趙春民安排到私人醫(yī)院檢查,李慧的醫(yī)療記錄我也找到了,她是2017年12月底生產(chǎn)的,法醫(yī)那邊也說李慧確實生過孩子,對了我也順便讓成川老家的民警走訪了他家,他媽帶這個一歲多的女娃娃,順便弄到了頭發(fā)口樣本,先做個,DNA檢測,可能是李慧生的那個孩子。”
“你一個人在家做了這么多事情啊,還跑了趟監(jiān)獄?”王戰(zhàn)對那格的辦事效率肅然起敬。
那格本著給點陽光就燦爛的精髓,語調上升了八個度,“那有什么,我有它在手!”那格拍拍自己的寶貝電腦,“我跟監(jiān)獄那哥們談話的時候可沒閑著,我左右腦都發(fā)達,一心幾用都不是問題!”
一旁的孫千鳴欲言又止。
小賤人那格自然猜到他心里的小九九,故技重施,爪子攀上他肱二頭肌說:“千鳴哥哥放心吧,我讓那邊的民警同志以幫助困難戶上戶口為由去拜訪的,全程走安撫民心的路線,那老奶奶據(jù)說很開心耶!”
看來不止水駿喜歡看孫千鳴的窘樣,嚴桃王戰(zhàn)也壞笑兮兮的。
孫千鳴眼角都在抽搐,魚尾紋都快長出來了,那些冷眼旁觀的家伙實在不能指望了,他猶豫一會抬起自己自由的那條胳膊,生硬的拍拍那格泰迪同款的頭發(fā),一咬牙還揉了兩把,這招對狗有用對那格同樣有用。
“格子,你繼續(xù)?!彼E看著情況差不多了,適時發(fā)言。
“醫(yī)院記錄,這李慧生的是個女兒,沒多久就夭折了,趙春民還給了好大一筆安撫款。”
“夭折了?”水駿質疑。
“沒錯,趙春民說的,這家伙也夠冷血的,死了孩子給點錢連看都沒看過,據(jù)說還有別的情婦也生了個孩子,也夭折了,是個兒子,跟這姓趙的通電話的時候,他還在那邊哭天喊地的說自己沒有子孫命?!?p> “也就是說,李慧找成川生了個孩子,孩子出生以后或許他們兩斷了一年的聯(lián)系,這是根據(jù)微信記錄推斷的,然后今年突然又好上了。”水駿又問,“監(jiān)控記錄怎么樣了?”
“沒有拍到你發(fā)照片給我的那個人,小區(qū)就前后門兩個監(jiān)控,不過拍到了李慧的車頻繁的進出記錄,都是后半夜來,天沒亮就走了,對了,法醫(yī)說李慧成川尸體里酒精含量高,我順便進交通系統(tǒng)查看了一下這輛車的行車軌跡?!闭f這話的時候他拿余光瞄了一眼孫千鳴,估計是怕他再動爪子,此時也懶得跟他說教。
“18號也就是前天,晚上九點多,他兩去了一家酒吧,兩小時以后離開,沒有開車,估計喝太多了,打車離開的,頭兒,你猜我看到什么了?”那格鼻子一聳故意賣了個關子。
然后把一張發(fā)大處理過的照片投到了大屏幕上,那是一家熱門酒吧門口的道路監(jiān)控拍下的畫面,最角落里有個禁止停車的牌子,牌子后面角落蹲著一個人,那個人蜷縮著雙手握拳放跟膝蓋一起抵在胸口,肩膀佝僂著,像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把自己最小化,恨不得低到塵埃里把自己徹底隱進那片陰影,那是成老爹,那個說著自己從來沒進過城的老頭,躲在燈紅酒綠的角落里,看著自己的兒子摟著那個女人的背影。
身為父親的自尊,自以為教育出驕傲的孩子,能安分守己平凡度日就行。在他的一輩子里,哪怕是跟自己妻子親熱,都是保守的黑燈裹著被子,哪怕自己貪戀,也生怕自己表現(xiàn)得太下流,下流在他的字典里是極難聽的話。
他年輕的時間也逞過嘴上痛快,僅此而已。
那天他看見的事情,是給他自尊進行凌遲的刀,持續(xù)的折磨著這個老實人。
他應該很生氣,可是性格使然,他連上去拉兒子一把也不敢,那里是他不敢進去的地方,妖魅鬼怪的森林,他是怎么去到哪里都呢?
水駿和孫千鳴面面相覷,又一個謊言被拆穿了……
“你們知道這老頭是怎么去那里的嗎?”那格突然收斂的玩笑態(tài)度,沉下臉來,認真的說:“我查過從那個工業(yè)園區(qū)到這個酒吧一路上的幾個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他是自己走去的,走了將近20公里,這個酒吧再往前兩公里就是兒子住的地方,我能說說我的想法嗎?”
那格看下水駿,水駿皺著眉頭沖他點了一下頭,“他應該是要去成川住的地方,這個酒吧是必經(jīng)之路,他是偶遇了成川和李慧的,他馬上躲了起來,慌張又焦慮,你們看從成川他們進入酒吧到出來,他一直在那里蹲著,兩個小時沒有動過?!?p> 話說至此,大家都有些動容,除了一個人,水駿盯著角落里那個深色的身影看了好久,干脆利落的打斷了大家即將溢出來的同情心。
“格子,把成老爹的手給我放大?!?p> 接受到命令的那格馬上恢復狀態(tài),比喝了脈動還快,一眨眼的功夫不光放大了指定位置還調了清晰度。
孫千鳴馬上意識到水駿的關注點,“手套!”
沒錯,成老爹手上帶著一副白色的棉紗手套,就是那種五金店10塊錢買一把的,損耗快便宜工人喜歡用,爛了直接扔的。
“這可以解釋為什么沒有留下指紋了?!蓖鯌?zhàn)也反應過來。
水駿面不改色的說:“各位,成老爹說謊了,他去過現(xiàn)場,可以直接列為嫌疑人了?!?p> “證據(jù)呢?因為他去過還戴著手套就認為他有作案嫌疑嗎?那可是他兒子,他唯一的兒子?!?p> 女人總是要多情敏感一些吧,特別是還天生揉合著母性,嚴桃還在憂愁在這個故事里,一個老父親得知自己兒子干了壞事情以后內心羞愧又難過,最開始的家庭教育里總有一條是——要做個好人,不要干壞事。
就連孫千鳴在一開始發(fā)現(xiàn)成老爹撒謊,就心里有預感了,實在是不夠高明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