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姐姐開口說話了，聲音溫柔如水道：“敢問此處可是金縷閣？”
雖頭頂匾額上標(biāo)有燙金的三個大字，盧清楚仍然不確定。這真是開門做生意的店，并非誰家宅院？
小童連忙起身，異口同聲道：“正是！”
胖一些的小童歪著腦袋一臉天真的問：“仙女姐姐可是要進(jìn)閣中瞧瞧？阿旺替您引路！”
猛地被人如此稱呼，盧清楚在帷笠下紅了臉，還不等再說什么就被兩小童一左一右牽著往里面走去。
瘦一些的小童叫阿興，一路上興奮道：“仙女姐姐想買些什么？您長得好看，阿興求大掌柜給您算便宜些?！?p> 別看孩子小，力道還挺大，她幾乎是被兩人給拖著小跑的。
聞言，盧清楚哭笑不得，道：“我想看看再決定是否要買，可以么？”
“當(dāng)然可以！”
長得這么漂亮，想做什么都行。
金縷閣果真是商界的一股洪流，這宅子內(nèi)里布置在她看來堪稱奢華！
真正有錢的人不會懼怕奢華，只看他愿意不愿意低調(diào)。
大成朝的商人們向來屬于“夾著尾巴做人”的一類，金縷閣反其道而行，生怕旁人不知自個兒有錢，怎么奢華怎么來！
滿眼都是金燦燦的顏色，果真應(yīng)了名字中的“金”字。
她打量了一圈后，在阿旺的指引下前往樓閣第三層某雅間等待。
單從這里的布置來看，盧清楚不得不佩服金縷閣的掌柜。
能將金碧輝煌和高雅融合在一起，令人不覺得俗氣，實乃不易。
只是想想要同這樣的人合作，她就有些興奮。
興奮之后又擔(dān)憂，若是對方根本不愿合作又該如何？要去何處找更好的伙伴？
阿興跑去叫他口中的“大掌柜”，阿旺熱情地端茶倒水，就差沒捏腰捶腿了。
沒一會兒阿興回來了，笑嘻嘻道：“大掌柜方才在接待貴客，稍后便來。仙女姐姐先喝口茶等一等。”
“……你們喚我姐姐就好，不必稱呼‘仙女’。被真正的仙女聽見，可是得生氣的?！?p> 盧清楚揉了揉兩個孩童的腦袋，笑著說道。
阿旺不喜她戴著帷笠，實在太擋視線，看不清她的模樣。
便耷拉著眉眼委屈巴巴道：“姐姐把帷笠摘下吧，這里沒有旁人你不必害怕的。”
她竟把這茬兒給忘了。
微微一笑，抬手取下帷笠，再抬首時正好瞧見一襲玄色寬袍的男子走進(jìn)雅間。
“姑娘可是要看首飾？本店應(yīng)有盡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們拿不出的！”
男子身材精瘦而高大，長發(fā)以鑲玉金冠束起，面龐年輕英俊，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模樣。
說不上十分好看，渾身氣質(zhì)卻讓人挪不開眼。
鮮少有人能將玄、金二色同時鎮(zhèn)住，他把控得極好。
盧清楚仔細(xì)一瞧，這人瞳孔竟是綠色的，五官也比尋常大成朝男子更深邃，看起來很有西域人特色。
沒想到金縷閣的當(dāng)家人如此年輕，這樣是否能更好說話一些？
她摸出懷中的盒子打開，問：“像這樣的琉璃簪有么？”
大掌柜眼尾妖嬈一挑，答：“自然是有的，姑娘稍后?！?p> 拍了拍手掌，一店小二模樣的人走進(jìn)來弓腰低頭聽取吩咐：“將上好的琉璃簪都拿出來，以便客人挑選?！?p> 小二一愣，不確定道：“大掌柜，都拿出來么？”
看見他點頭，小二這才作揖退下，不消一盞茶的功夫，陸續(xù)有著裝、打扮統(tǒng)一的丫頭人手捧著一只錦緞盒出來。
盒子一一在盧清楚面前擺上，她下意識抿唇撫了撫腰間的荷包。
也不知金縷閣是否能送貨上府再付錢？
簪子的確都是琉璃簪，大多數(shù)比太后賞賜給她的更為精致，盧清楚簡直要看花了眼。
“敢問大掌柜，金縷閣所有的琉璃簪都在此了？其他金縷閣可還有？”
對方聞言面露詫異，皮笑肉不笑道：“姑娘可是看不上眼前這些？”
“倒也不是……”
“那便是在找金縷閣的麻煩！琉璃簪在整個長安只我這里有，其他地方，哪怕是金縷閣分鋪也是沒有的。此事達(dá)官顯貴盡知，姑娘今日是打算刻意為難于我？”
盧清楚表情僵硬且尷尬，弱弱道：“并非如此……”
嘆口氣道明來意：“實不相瞞，我今日前來，是打算找大掌柜您合作的?！?p> 大掌柜喝茶的動作一頓，神情比方才還要詫異。
半晌后，他頗感好笑道：“姑娘可知自己在說什么？同金縷閣合作，你有何資本？”
這話說得直白且傷人，不過那是對他人而言。
對盧清楚來說，沒有資本又怎敢來同商界巨頭談合作！
她微笑道：“實不相瞞，我外祖父乃是商人。他有田莊無數(shù)，除去產(chǎn)糧之外，還養(yǎng)蠶繅絲?！?p> 說到此處，大掌柜似乎來了興趣，又是妖嬈地一挑眼尾，聽她繼續(xù)說。
“我外祖父行商涉及范圍很廣，不僅做絲綢生意，也做瓷器生意。聽聞這些琉璃簪出自西洋人之手，我不信憑大掌柜的經(jīng)驗會不知那些西洋商人在刻意抬高賣價。”
大掌柜笑了笑，頷首道：“敢問姑娘所說的兩件事有何必然聯(lián)系么？”
“自然是有的。我能以比市價低出一半的價格拿到絲綢和瓷器，再以比市價低出兩至三成的價錢將東西賣給西洋人——前提是他們必須給予我更多的西洋貨物，并不僅限于琉璃簪而已。”
“如此一來，你豈不是得嚴(yán)重虧損？盡管你外祖父有豐富的貨源，那也得花本錢吧。難不成世上還真有一本萬利的好事？”
盧清楚搖頭：“買西洋人的貨物并非我本意，我的意思，前期先便宜著他們，后期可以拋出更好的條件換取制作法子。”
大掌柜一愣：“你打算撬別人吃飯的飯碗？！”
呵呵，天真！
若真能行，他早就得手了，她以為那群海外之人是蠢么！
盧清楚看出了他的輕視，抿唇一笑，說道：“總會有人重利的。再者說，便是得不到制作法子也不會虧損。反正我能得到更多的貨物，學(xué)他們壓貨抬價也不是行不通?！?p> 看著女子自信滿滿的表情，大掌柜沉默了。
無奸不商，這女子倒是真有做商人的潛質(zhì)，遂問：“敢問姑娘芳名？”
“盧清楚?！?p> 男子神情一僵，很快恢復(fù)常態(tài)，只道：“姑娘所言我們金縷閣曾經(jīng)也想到過，只是苦于沒有低價貨源。若真是能以半價拿貨，的確是幫了大忙?！?p> 頓了頓補充道：“不過今日在下還不能給你答復(fù)，還得向真正的話事人稟報過后才能有決定，不如姑娘告知府宅何在？若當(dāng)家的有示下，某也好第一時間給你送消息。”
盧清楚蹙眉：“大掌柜不是話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