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空嚴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盞,對綦友嘉道:“今年夏天多風雨,新下的秋茶水氣似乎重了些,不過,余味卻足?!?p> 綦友嘉看著空嚴,還是沒有喝茶,卻咽了口自己的口水。
“佑隆,該來的總是會來。”空嚴說著,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望向屋外,道:“時辰也不早了,過不多時,濯石就會來請你打道回府了?!?p> “可是……空嚴大師,”綦友嘉又扭頭看著安亭溪“亭溪……她……”張了半天嘴,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半天,又吐了一個字:“我……”
“去吧。”空嚴依舊緩緩地道:“你回去自然不會告訴家人在此地碰到孫小姐。那么,你也不應該提到亭溪,更不能提你已經知道她是一個女孩兒。”
“可是……為什么?”綦友嘉問。
“你為何不提孫小姐?”
“雖說一切從簡,可在行大禮之前我們是不應該見面的——您怎么知……對了,您既然連剛才我在長生殿里遇到爾雅妹妹的事情都知道,自然知道我與爾雅妹妹婚期將近。”
空嚴淡淡地道:“我還知道你會保護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當然也會保護與自己‘結拜兄弟’的亭溪,對嗎?”
綦友嘉看了一眼自己的結拜“兄弟”安亭溪,心情不免有些復雜,道:“亭溪她一直瞞著我……其實我也不是要怪她,只是想知道她為何要瞞我?”
哼,難道你的爾雅妹妹就沒有什么事瞞著你了嗎——安亭溪忿忿不平地想。而且,自己為什么要瞞著他?我救了他的命,我瞞他做什么?這不是……一時也沒搞清楚他是誰,沒有機會說嗎?豈料事情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就是想說也沒法說得清楚了。
想到這里,安亭溪一陣煩躁,又伸手去拿面前的茶盞,才想起來里面的水已經被自己一飲而盡了。
綦友嘉并沒有注意到亭溪情緒的起伏,他也正沉浸在自己的疑惑里,只聽他又道:“還有,我想問問嬸母,亭溪生病住在綦府,嬸母肯定知道她是個女孩兒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如果因為她是個女孩兒而覺得不方便我去看望,可以直接告訴我呀,為什么要說她的病不宜探視?剛才我在路上撞見亭溪時,我想……心里除了震驚,更多的是重逢時的高興……”綦友嘉低著頭,進入到一種自我剖析的狀態(tài)之中“其實,也沒那么震驚,更多的是一眼看穿眼前的女孩兒就是亭溪的成就感。并且,我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都告訴她,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我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呢?大概是因為我想向她解釋,仗劍天涯的夢想恐怕要暫時擱置了。我真傻,不是嗎?”說到這里,綦友嘉搖了搖頭,沉默片刻,終于抬起頭來,看著安亭溪,目光盯在著她的額頭又一愣。接著,把眼睛看向了別處,才開口說道:“你是個女孩兒,我們怎么可能再一起去仗劍天涯?”停頓片刻,最終忍不住說了句:“亭溪,你額頭上的傷疤很像我那枚失而復得的玉佩。剛才你是不是也這么認為,才一直拿著它看的?”
呃,很像嗎?安亭溪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傷疤。來到南宋以后最倒霉的就要數自己的額頭了。難道自己真有那么執(zhí)著,沒辦法留住玉佩,非得把它刻在額頭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