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兒出事的那天晚上?”李媽媽像是被針扎了一般,“噌”地從土炕上跳了起來。片刻后,又重新坐了回去,嘟嘟囔囔地又重復了一遍:“小寶兒出事的那天晚上?!?p> 李清照扭過頭,略顯不安地看著李媽媽,還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李媽媽抬起頭來虛弱地笑了笑,并沒有再說話。鷹兒一時也沒說話,很專注地在思考著什么,她似乎已經(jīng)不去在意自己以及別人的情緒,只是一心一意的思考著,一件事情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為什么發(fā)生以及可能導致怎樣的結果……把表象一層層撥開,是否就能看到真相……
安亭溪在地上站得累了,趁著這個間隙,輕輕扶著鷹兒的肩膀,從她身后躍到土炕上去,盤腿靠墻坐下來。眾人都看了她一眼,尤其是李媽媽,好像不太贊同亭溪這種不太端莊的坐法,可她現(xiàn)在被滿腹心事沉甸甸地壓著,再沒有氣力顧及其他。聽見鷹兒又開始說話,眾人都把注意力轉(zhuǎn)向鷹兒那里去了。
只聽鷹兒又道:“回去以后,我細細回味著這些天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也發(fā)現(xiàn)一些可疑之處。首先,鐘復皓提到過,陳儒璋說自己是歸安人,那為何會出現(xiàn)在池陽?好吧,就算他是歸安人,去池陽和來會稽都只是為了做點小生意,如何租得起這一整院的房子——還有下人?這樣的房子,都是前段時間當今圣上在會稽的時候,朝廷命官們聘了暫住的居多。他既能租得起這樣的房子,為何還來偷盜?而且是有預謀的偷盜……說起預謀,這個所謂的陳儒璋為何會在我們在池陽之時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而且一直陰魂不散的跟到了會稽,私會柳小娘,說服鐘復皓鑿壁偷盜,扮作道士到家里來……肯定不是為了偷走那五簏東西或者陷害我吧?”鷹兒譏諷地笑了笑“如果事情那么簡單就好了。我還想到,會不會是他和柳小娘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即使不去深究柳小娘會不會看上陳儒璋,這好像也說不通。因為夫人您已經(jīng)跟隨李大人舉家搬到杭州來了,如果他和柳小娘有私,為什么不跟到杭州來,而是繼續(xù)在會稽東游西蕩。說得再遠一點,如果他和柳小娘有私,大人去世的時候夫人不是要將柳小娘和青小娘一起放出去的嗎?青小娘倒是收拾了體己和夫人給的安家費用,千恩萬謝的去了。偏這柳小娘,卻哭哭啼啼怎么勸也不肯走,還發(fā)誓說要服侍夫人一輩子。若她真與陳儒璋有私,不應該趁早拿了錢財各過各的日子去了嗎?而且,那天早上陳儒璋進家門時和那老者的對話也讓人起疑,聽上去兩人好像是主仆又好像不是。我想來想去,只覺得陳儒璋的話里也有三分是真的,他的后面的確像是有人在主使。這人不僅在支使他,也在支使柳小娘?!?p> 說到這里,鷹兒抬頭看了看李清照。鷹兒心里很明白,李清照對這一切早就已經(jīng)一清二楚了。而李清照卻沒說話,用眼神鼓勵鷹兒繼續(xù)說下去。于是,鷹兒接著說道:“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借口去買菜,賣繡品,看郎中——反正就是各種借口,去陳儒璋家的巷口守上一兩個時辰,總也沒見到他的人影。終于在第四天早上,我剛到那里,就看見陳儒璋從家里出來了。等他抖著肩膀走遠之后,我便走進巷子,去敲了他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