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你到的時候會不會太晚了?你要不要提前跟大叔說一聲,讓他來接你?“
信子拉著吳媽,費城手上提著吳媽簡單收拾出來的行李。
他們決定先送吳媽去車站,再去和尹慕哲匯合。
“沒關系,今天這個時候應該沒有回村里的車了,我今晚借宿在親戚家,明天早早的回去。不通知他,我要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嚇他一跳?!?p> 吳媽心中仍是有孩子的心思。
不管長到什么年歲,人的心里都住著一個孩子。
或者說,在長到某個年歲以后,對世事看開,對過去釋懷,對自己容納,反而又重新得到孩子的快樂。
容易滿足,充滿希望,簡單快樂。
信子握著吳媽的手,她的手有一絲涼,吳媽的手寬厚溫暖,緊緊包住她的掌心,溫熱傳過,信子的手漸漸回暖。
路過一家超市,信子跟吳媽在前面慢慢的走,費城估摸了一下走到公交車站的時間,轉(zhuǎn)身閃進超市。
“吳媽,這回啊,你就安心地回家,好好在家待幾天,我和費城會照顧好家里的。“
信子為吳媽理理微皺的衣領,又將兩鬢的發(fā)別到耳后。
“好好好,吳媽相信你們可以照顧好家里,你們都是好孩子?!?p> 吳媽拍著信子的手,轉(zhuǎn)頭看著信子。
“不過費城做飯肯定沒你做的好吃,我會想你的?!?p> 信子把頭蹭到吳媽肩上撒嬌,像個小貓似的,蹭了蹭,又抬起頭,想看費城的反應。
費城卻不在身后。
“咦,費城呢?“
信子往四周張望,卻看不見費城。吳媽也到處看,亦為尋見費城的影子。
“不會吧,還能走丟了?“信子的疑惑限制了她對費城的正確認知。
只要走過一遍的路,費城就不會忘,他對于方向的敏感,如同天生的導航儀。
何況這條路假期時她帶他走過好幾次。
費城閃進超市,挑了點輕巧的營養(yǎng)品,想著吳媽一個人路上帶著不方便,又簡單買了點水果,連同吳媽的行李,一起提在手上。
他出超市時,兩人已經(jīng)走了好一小段,不過還沒發(fā)現(xiàn)他的突然消失。
費城加快腳步,邁開長腿,想盡快趕上她們。
沒走幾步,就看見她們轉(zhuǎn)過身來到處張望。
吳媽年紀大了,視力下降尚有因可尋,而信子那個近視眼,平常又不帶眼鏡。
兩個視力不好的人,現(xiàn)在來尋費城的影子,可清晰搜尋半徑不超過三十米。
費城看見信子掏出手機,意識到她應該是要打電話給他了。
只好提著行李輕輕跑起來,帶起的風吹動他的襯衫,額前的碎發(fā)隨步子躍動,洋洋灑灑的青春,彌散在奔跑的身影周圍,耀眼而柔和。
信子剛剛撥通費城的電話,就看見費城從遠處匆匆朝這邊跑過來。
他今日的白襯衫是如此干凈利落,信子想。
吳媽的行李雖然不多,夠輕夠簡單,費城買的營養(yǎng)品和水果也不算重,但加在一起卻是不少重量和占地的物什。
費城提著這些東西跑起來真的較平常不方便,而且還很。。別扭。
信子倒不覺得,她只是想,費城跑起來真快。他跑起來的樣子也好看。他的頭發(fā)被風吹得亂,也好看。
信子忘了掛電話,費城的手機在兜里振動,他忙不及停下去關,只好由它振。
直到費城跑到她們跟前,她也還在把手機舉在耳邊。
直到人工提示音在手機里想起,信子猛然回神,把手機關掉,放下。
費城彎腰喘幾口粗氣,緩緩神,又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下心跳。
“費費,你剛剛?cè)ツ睦锪耍课覀円换仡^就不見你了。“
吳媽給費城拍拍背,為他緩緩呼吸。
“我看有一家超市,就買了點東西給你和大叔,這次時間緊,你又是一個人回去不方便,就隨便買了點,您別介意啊?!?p> 費城慢慢緩過來,直起腰來跟吳媽說。
“哪里要這么費心呢,你真是,不介意不介意,吳媽謝謝你還來不及呢。“
吳媽拍拍費城的手,抬頭看他們,眼眶微濕。
“哎呀,吳媽你干嘛呀?“
看著吳媽突然紅了眼眶,信子手足無措起來。
費城沒有說話,緊了緊吳媽握著的他的手。
吳媽騰出一只手去牽住信子,信子也回握住吳媽。
三個人的手緊緊地牽著,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緊,更接近。
“吳媽能遇見你們這兩個孩子,真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p> 吳媽眼角有淚滴溢出,沾在睫毛上,一雙眼已濕潤。
信子伸手幫吳媽揩掉眼淚,輕輕地,溫柔地。
“吳媽,遇見你也是我們的福氣?!?p> 信子緩緩地開口,像對著一堆羽毛在說話,生怕聲音太大口氣太快會將羽毛吹跑似的,溫柔得如對待一個新生的孩子。
“是啊,吳媽,你對我們的照顧和陪伴,才是我們的福氣?!?p> 吳媽再說不出什么話來,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地流淌下來,她此刻太幸福太幸福。
信子眼眶微微酸脹,卻忍住沒有哭。盡管是開心的眼淚,她也不想在費城面前流淚。
“好啦,吳媽,咱們快走吧,一會該趕不上車了?!?p> 果然男孩和女孩還是存在著理性與感性的差異,信子只靜靜地安撫著吳媽,費城想起還有正事要辦。
被費城一說,兩個人恍然地反應過來,趕忙整理整理情緒,三個人又重新啟程,下一站,是短暫的告別。
送走吳媽,費城和信子覺得突然空落落地,還有點不習慣。
“費城,你明天給我做蛋糕好不好?如果你有時間的話?!?p> 在去找尹慕哲的路上,信子邊走邊說,隨手扯下路邊綠植的葉子放在手里把玩。
“昨天晚上不是才吃過嗎?“
如今兩個人相處熟了,費城和信子講話不再保持自己在外人面前維持的風度,放松下來,最真誠和舒適的狀態(tài)。
“我又想吃了嘛,那個奶酪蛋糕真的很好吃?!?p> 信子說完,順便回憶了下它的味道,忍不住咽咽口水。
“。。?!百M城清晰地捕捉到了信子的小動作。
這個信子,現(xiàn)在在他面前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一點不矜持,在吃這件事上,把她的淑女風度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你就不能收斂一點,在我面前那么大大咧咧?!?p> 費城表面吐槽,實際心里不知道偷著有多樂。
人只有在自己真的信任的人面前,才會釋放出真的自我。
她越愿意在他面前暴露她的小缺點,放下她的矜持,就說明她越信任他,在心里親近他。
“在你面前都不能大大咧咧的話,那還在誰面前大大咧咧去?“
信子下意識地說。
費城的梨渦被這一句話擊起,久久消不下去。
“行,給你做。吃胖了可別怨我。“
“就知道你會答應的,畢竟做蛋糕可是你最喜歡的事之一。“
信子高興地揚眉,看著費城笑意盈盈,眼中有篤定的得逞之意。
費城也笑,兩個人并肩走著。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她沒忘記過,他的所愛。